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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情色角度> 男欢女爱(作者:小灌)(1-4)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人世间有一半动物无法在36、24、36的丰乳肥臀下逃生,所以美貌风情前永远会有人掏出金钱和阳具。
  
  我是一个低级趣味的人,喜欢坐在麦当劳的吧桌前,悄悄欣赏街头开着靓车的俊男,祈祷着其中一位能在与我四目交汇的刹那被击中,从此大富豪痴恋美少女,这是言情小说中的王牌情节,清纯美女被英俊富翁深情注视后他们的雄性荷尔蒙只为她独家分泌,然而现实生活中,发生概率可以忽略为零。别以为我是财迷加慕男狂,任何一个收入只有一千二百元却要同人平分一千五百元房租的女孩子都有这种梦想。
  
  有时我也会自欺欺人地说:“做个单身贵族也很好。”
  
  罗衣就会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哪家的贵族要早八晚六地挤公共汽车?别侮辱贵族了。”
  
  顺便把罗衣的隐私告诉你:她二十五岁,月收入五千,未婚,与我合租北太平庄的一个一居室。因为每天上下班要揣着月票挤公共汽车,从不自称贵族,所以月收入不是她整数倍的单身贵族,都被她贬为平民。
  
  我姿色尚可,挤公共汽车时经常被男人在胸部或屁股上摸一把,每月至少要遭受一次性骚扰,现在我作下病来,只要上了公共汽车,就会对有意无意碰到我的男人怒目而视,好象他们个个对我不怀好意。欲火焚身方显男儿本色。
  
  为此我对男人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他们应该算是人还是动物,或许没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如果哪个女人以为自己碰到的都是柳下惠,那一定要对自身魅力做一下检讨。
  
  最近我一集不落地收看《情深深雨濛濛》,看并肉麻着,阳春白雪们以为看琼瑶就会弱智,其实大众的智商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么低。掺了刀白块的米粉柔韧津道,掺了假的爱情故事真挚多情,俗世中罕有爱情,没有爱情的生活让我寂寞,别人的故事满足我的渴望。
  
  前男友西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单身贵族,是我要嫁的男人,之所以没嫁,因为有很多女人明确表态:我们也要嫁。
  
  这种被女人捧坏的男人通常有两种选择:一是做万红丛中一点绿;二是择良木而憩。西龙做了最让我绝望的第二种选择。我曾经以为还有第三种选择:世上有百媚千种,独爱我这一种。
  
  但是没有。
  
  爱情来临于十年前那个暑假的午后。
  
  很多年来我一直认定那就是爱情,不过以我对男人现有的了解,我想在男人看来也许只是一场单纯的性爱。很多男人不肯把一次云雨注入太多含义,而我常常寄予过大希望,我的爱情理念全部来自言情故事,当我知道那些郑重的承诺、誓言、灵肉的交合起身后就可以当做没有没发生,我听到心碎的声音,清脆决绝连血带肉的裂成很多块。
  
  如今我常常在午夜时分点燃孤灯翻阅时尚女子的书刊杂志,美作们自豪的炫耀着用过的阳具如何硕大,性伴的更换赚尽了眼球和银子,似乎完全不会留下伤痕。我不知还需要多少磨难才能修炼到同雄性动物如此一致,再摔多少跟头才会抛开少女情怀不再追问:做爱是以生理的名义还是爱情的名义?
  
  西龙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是我初次的男人。
  
  当时刚刚十四岁,喜欢一本接一本地抄写一切关于爱情的诗与歌,幻想着每一句都是我的故事。十年后再翻开这些,所有的流行歌曲都已过时,每页都有当年的红星贴片,一直翻下去,终于看到刘德华,当年那个自称三十五岁成家的帅哥,十年后只是添了几丝皱纹,依然唱着情窦初开的歌。
  
  西龙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北京大学,我拉着他的手哭,我们从没没分离得这么远,我们自小亲厚。
  
  再见西龙已经是一年后的暑假。
  
  妈妈说:“西龙你有空辅导一下她的功课,才念初中就有好几科不及格,我和你叔辅导不了……”
  
  西龙不说话只望着我笑。这一年中我的身体发育良好,小摊上已经买不到合适的胸罩。我开始知道悄悄地喜欢男同学,开始明白西龙不是哥哥,看到他我会害羞。
  
  西龙每天都会来我家辅导功课,我感觉到他常常注视我那初具女性特征的躯体,那时我并不知道一具美好的女性胴体对精壮男子有着怎样巨大的诱惑。他的目光遇到我后会躲闪,他与我并肩而坐,青年男子那温热的气息即使隔着空气依然传导给我,如窗外艳阳的辐射,我的双颊潮红神情恍惚。尽管心里对他比以往更亲近,但是我们在一起总会冷场,言谈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似乎疏远了很多。
  
  风暴在沉默中酝酿。
  
  那天天气炎热,窗外知了“吱吱”的叫着,我低着头在写作业,西龙挨得我很近,我垂着头听到他的喘息声,片刻后他的手意义含糊的搭在我的肩上,我忽然之间感到无比燥热,血液在我的身体内汹涌奔流无处突围,我转身望向他,他的臂膀加大了力量把我环向他,他俯下头,唇印在我的唇上,他的另一只手夹带着欲望在我腰际轻轻抚摸着、试探着,然后缓缓向上停留在我的胸前,我的身体猛然震荡,那是我初尝男人的滋味。
  
  男人的肉体与抚摸如此美好,然而挣扎是一种本能,我推他,他用更大的力气攥紧我,他激烈的吻着我,隔着布裙我感觉到胸部被他的双手抚得滚烫,那手轻轻的揉动后一点点上移,在衣领处稍许犹豫后便伸了进去,这一刻的目眩神迷激发了我本能中那神秘的活力,激情排山倒海般的涌向我,我紧紧的贴住他、缠绕他。
  
  我第一次了解了男人的欲望,那气喘吁吁的亲吻让我如此沉醉,我的身体在粗大的手掌的移动下开始扭动,但当他解我的衣衫时我挡住了他的手,我感觉到了恐惧。
  
  从一而终的女人才有权力获取爱情,古训如此,妈妈说贞洁美女是做女人的最高准则,这一点即便是欲望难捺时我也不敢有丝毫遗忘。
  
  “给我吧,我会负责任。”他感受到我的拒绝,含混的在我耳边低声乞求。
  
  他离去时不曾送我一杯醉生梦死的酒,十年后的今天这句话常常被我记起,午夜低徊,那些由甜蜜化成的辛酸常常惊扰我怀想旧事,少时盟言,当日欢会总是在夜凉时分入梦而来,刚刚犹倚,千般相怜相惜,转瞬醒来,狂歌似旧,情难依旧.


  
  那句话对我来说就象魔咒般,我松开了他的手,衣衫渐渐褪去,我的身体如火烧般灼烫,他眼光中流露着赞叹,他俯下身来,亲吻我的颈部、双乳,然后一点点向下……那疼痛中带着沉醉,我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伴着鲜血、汗水如夏花般炫烂开放。
  
  当一切退却后他紧紧拥着我,也许他说了,也许是幻觉,我以为这就代表着一生一世。
  
  当时还有一个女孩与我一同喜欢西龙,她叫丁兰,是西龙的高中同学。成绩和相貌都不是很突出,尽管我常常在西龙家遇到她,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她对西龙表示的种种好感而担心。男人爱的永远是美丽的女人,只有美丽的女人不爱男人时才会发生简爱的故事。
  
  丁兰的爸爸在小镇很出名。小镇里一些条件不好,没有机会发生绯闻的人,对传达桃色事件有着惊人的兴致,听他们说很多年前他和一个女人“搞破鞋”,后来两个人就私奔了,发了财后回家同丁兰的妈妈离婚,是开着小轿车来的。
  
  西龙毕业后就留在北京投身于汹涌的创业潮中。他说他过得还不错,如果家里工作不好找就来北京找他。我对大千世界中红男绿女的生活方式好奇而恐惧,为了谋生,我带着对外面的向往与警惕去了北京。 
  去北京前想给西龙一个惊喜,我没有通知他。
  
  一下火车就来到西龙所在的昌盛地产,西龙的同事罗衣接待了我。
  
  罗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整洁的盘在脑后,在不到摄氏五度的北京穿着深色职业套裙和肉色丝袜,打扮得干练而精致。
  
  她见了我第一句就问:“唇彩,西龙被派去上海工作很久了,你不知道?”
  
  我一下懵了,“他没告诉我。”
  
  罗衣疑惑地看看我,说:“我打个电话,你稍等。”
  
  罗衣进了办公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个个穿着笔挺的制服,夹着公文包,头发和皮鞋蹭亮,每个人都透着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自信。
  
  从西龙的同事身上就能感到西龙也成了一个体面的人。
  
  罗衣的电话不一会儿就打完了,她说:“我刚刚与西龙通了电话,他让你先住我这儿。他不久就回北京。”
  
  “那多不好意思,太打扰你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是一万个愿意了,兜里仅有的五百大元终于得以保存。
  
  罗衣待我很友善,没几天我们就成了闺中密友。我买了许多报刊,所有招聘启示都被我画上波浪线,凡月薪万元处都标了重点符号,罗衣下班后充当我的就业顾问,把所有重点符号一一划掉道:“这些广告都是骗人的,‘凡吃苦耐劳的有志青年均可月薪万元’,钱这么好挣中国就不是第三世界了。”
  
  依然去应聘了,第一志愿是“跨国公司招女公关,陪训后上岗,月薪万元”,便直奔该处。一群浓妆的女人正在吐烟圈,腥红的嘴唇与指甲在黑暗的房间中分外扎眼,这哪里是“跨国公司,分明是妓窝在招三陪,还有大好的姻缘等着我,这份职业不适合我,只好失望而归。
  
  第二志愿是“某高新技术开发公司经理”,到那儿一看所谓“高科技产品”就是卖一些蜡笔、牙刷之类的小玩意,虽有做小贩的嫌疑,但一位自称数日暴富的同仁,以身说教,让我看见了发财在即的明天,我自认找到了一份充满希望的工作。
  
  分组行动,与我同组的是一个文盲妇女,我们背着大包“高科技产品”走街串巷,见了城管就跑,遭到无数拒绝后依然无比执著没皮没脸地笑着骚扰下一位。
  
  一个月下来,我们没赚到一分钱,唯一的收获是文盲妇女认识了“谢绝推销”的牌子。
  
  推销员远不如一个叫化子受尊敬,于是我从高薪到低薪,从二环到五环跑遍了用人单位,人家总是觉得我的美术专业不实用,英文只能算凑合,但人材库里还有更好的人选。又一个月下来,工作依然没有着落,身上的五百元已经花光,一直靠罗衣的接济过活,我心中充满了挫折感。
  
  不知不觉在罗衣这儿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西龙依然没有回京的意思,我没有预料到会麻烦罗衣这么久,这样白吃白住人家令我很不好意思,我向她又借了一百块钱,花掉四十买月票,剩下的钱我全用来买馒头,每天一个馒头就上一杯水就算是一顿饭,我常常有饥饿的感觉,就连小摊上的咸菜都会让我垂涎欲滴。
  
  就在我山穷水尽时老天终于开了恩,一家地产公司通知我去上班。
  
  我被安排在了公关部,那里多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们是老板找来养眼的,是饭局中斟下黄藤酒的红酥手。
  
  钱是最有效的壮阳药,酒足饭饱后,偶尔有个叫郑雨明的饭友会背着老婆向我倾诉孤枕难眠的忧伤。
  
  何以解忧?唯有上床。
  
  我冰雪聪明,这个岂会不知?
  
  但我哪敢随便拿别人的男人来用?说不准哪一天会有一只玉手在左脸或右脸挠出几条血痕,凭我的身手实在没有为有妇之夫决斗的魄力。
  
  我打着哈哈说:“可是,老板每月只付我1200百块,虽说够去天上人间半夜春宵,但遗憾的是:不是所有床上用品都肯零售。不是我没有职业道德,术业有专攻,我挣这点儿钱的穷人哪里会对人家高薪人士的事有工作热情?”
  
  他说:“唇彩,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样龌龊?我用人格担保,真的爱你。”
  
  “咳咳,如果有人用这么不值钱的东西担保爱情,换你敢信吗?另外性是多么神圣啊,正常的生理冲动哪能说是龌龊?”我问。
  
  那边半晌不作声,良久才问:“怎样做你才肯?”
  
  “我虽然笨些,但也知道你平日做生意绝不会用动产不动产之外的东西做担保,何以这会儿就羞于谈钱了?试一下用票子砸晕我,也许我没你想象的清高,不见得为你玷污了纯洁的爱情而痛心疾首。”
  
  话音未落,那边立时挂断了电话。
  
  抛开婚姻、爱情、巨款同良家妇女谈房事?唉,精明的生意人,连这种事都不忘克守低投入高产出的原则。
  
  我常常为身边没有男人感到寂寞,当然方时要听着这话会掐死我,可若把他算成男人我会良心不安,不知有多少好男人要羞愤而死,世人也会谴责我抵毁男人光辉形象的行径。
  
  这个公关部所谓的唯一的男性常弓着腰对赵小妩叫:“赵姐……”
  
  如果有人说:“方时,你赵姐可要小你一岁呢。”
  
  你猜他会说什么?
  
  他说:“我虽痴长些,但一直视赵姐为榜样,哪敢居大?‘姐’字只能表达尊敬之万分之一。”
  
  想不到吧,这答案!
  
  知道方时何以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吗?让我先吐一吐再告诉你。
  
  其实赵小妩能蒙方时如此尊敬,多亏了老板是一个有生理需要的男人,方时不能象我们凭借年轻貌美在外联部混一份差事,所以对有钱人表示尊重就成了他唯一能做的工作,职业病一犯,难免敬屋及乌,对老板的排泄用具也忍不住要表达景仰。
  
  说到这里,你可能发现我对赵小妩的用词很刻薄。
  
  是的,我称她为老板的排泄用具。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杀父仇人这一套了,小职员的血海深仇只能记在老板身上,虽然赵小妩不是老板,但是她凭借身体捞取的资本摆出上司的嘴脸欺压我,所以我常趁赵小妩不在时狠狠地说:“赵小妩我永远记住你对我做的一切。”
  
  别问我:“你记住又能怎么样?”
  
  难道不能怎么样就不可以记着吗?
  
  我说过我的月收入是1200块,但赵小妩可以凭借每月考核的权力扣除部门员工40%的工资,方时每月考核都是满分,我则是零分,也就是说我每月能得到的只是720块。
  
  月底,揣着720块的我,在放心肉要13块钱一斤的北京,沉痛缅怀着那被克扣的480块。
  
  我对赵小妩的仇恨以每月480块的数目递增,日积月累,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那480块是我心中最痛,当我再次失业后才知道每个月有机会为480块耿耿于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众所周知有很多业务除了要在饭桌上谈很大一部份也会选在床上,公司这种事通常是项目办的人去做,偶尔要公关部配合时通常由方时出马带客人找合适的场所解决生理问题。
  
    所以当方时对我说“郑雨明想同你交个朋友,晚上同我们一起出去”时我略感诧异,呵呵,男人有点钱后看什么女人都象卖的。



  
  若说我的职业生涯曾经做过什么实在是乏善可陈,印象中只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
  
  那晚大概十点钟左右一辆凯迪拉克停在了公关部,方时在车上叫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拉开车门的刹那暧昧的冲我一笑,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汽车一路急奔,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不知名的的去处有个欲火中烧的男人在等我,公司每月才付720块,妓坐台还要计时收费,难道良家妇女的身价连妓都不如?既然想看一场“三高”就要付上百场电影的钱,那么要买断良家妇女如果没有婚姻就该付上千夜嫖娼的钱,
  行情如此,这个价钱要得理直气壮,童叟无欺。
  
  汽车停在亮马桥的一座大厦,我跟着方时走进了那间套房。
  
  很意外,我并没有立刻见到郑雨明,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正在打麻将,我和方时进来后老板头也没抬的指了指我说:“坐过来。”。
  
  看老板打麻将是极其痛苦的事,我边陪着笑脸边为他们斟茶倒水,打了几圈后老板忽然扭头看了看我,说:“你替我一圈,我舒展会儿筋骨。”
  
  “我的技术不太好,输了可别怪我。”我边说边同老板换了位置。
  
  老板点了颗烟叼在嘴里说:“练练不就成了,想练技术这么多哥哥单挑还是一起上由你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
  
  话声一落周围的男人别有意味的大笑起来。
  
  坐在我上家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瞟了我一眼说:“嘿嘿,谦虚了不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功夫怎么样试试就知道。”
  
  房间内又是一片哄堂大笑,这种浑话也不是没听过,但是拿我做靶子还是第一次,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打出一个红中。
  
  “今晚你丫别打她主意了,郑雨明一会儿就过来验货,回头让他写份质检报告给你们看。”老板边说边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揉捏起来。
  
  我顿时目瞪口呆,我低头看了看那只在我腿上蠕动的手,难以相信这就是白天道貌岸然鼓吹着“德达天下”的公司理念的老板,我向来是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男人的,但还是没料到老板居然可以置众目睽睽于不顾,随时随地公然发情,我对男人内分泌系统的发达程度已经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
  
  我不敢摔开他的手,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秃老头的猬亵实在是太令我恶心了,犹豫间他似乎认为得到了默许,双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向上移动。
  
  我很久没有接触到男人温热粗犷的气息了,夜深人静时常有一股激流从小腹迅速漫遍全身,颤栗中我情不自禁的幻想男人那坚实的臂膀和有力的撞击,我向往那沉重的躯体压迫下的窒息及近乎疯狂的亲吻、抚弄,很多个夜晚我就是这样环抱着身体压制着渴望入眠。
  
  但我不要这样,这些尾巴长在前面的猪打发不了我的寂寞,寂寞时同无趣的人在一起会更寂寞,这些人只要同你吃一顿饭,逢人便要探讨你的万种风情,恨不得召告天下:我们关系暧昧。
  
  即使想败坏名声也不想找他们。
  
  我霍的站起身说:“我去一趟厕所。”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落荒而逃。
  
  居然可以这样!?一边摸着女人的大腿一边给她拉皮条?如此淫猥的玩笑与骚扰,令我极为愤怒。
  
  我躲在卫生间不肯出来,我很想潇洒的给那些种猪一记耳光然后扬长而去,只是年轻、漂亮、听话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人接替我,但我呢?我该怎么办?自从找到工作后我便同罗衣分摊房租,月工资全都加起来还差30块,已经打了好几张欠条给罗衣了,现实的重负令我很难潇洒。
  
  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
  
  这时一个女孩子在卫生间门口叫我:“郑先生来了,叫你快点过来。”
  
  唉,失节是小,失业是大。
  
  我点头说:“好,我马上就过来。”
  
  也许很多人都是这样活着吧,为了搏一份尊严的生活会牺牲掉很多尊严。
  
  我想:才720块,就付清了做孙子兼陪客的酬劳,老板不愧是经济型人才,多么令人悲哀的标价。
  
  进了房间满屋子的人都散了,只有郑雨明靠在床前看电视,看到我进来笑容可掬的示意我坐在他身旁,我一言不发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郑雨明见状索性起身挨着我坐了过来。
  
  此刻室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地灯,一想到还要为五斗米应付身边这个情欲高涨的男人,我简直成了驯兽师,我有些愤愤不平,现实为什么一定要逼迫我去做奋战人生的斗士?
  
   “唇彩,象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干什么要每天都这么辛苦的上班?”他恭维我说。
  
  我看了看他,说:“因为吃饭要付钱。”
  
  “这么漂亮的小姐还用为这种俗事操心吗?”他边说边贴紧我。
  
  我连忙向后躲,说:“如果你想付费请直说。”我知道他没这个诚意,故意揶揄他。
  
  “其实不是我小器,总说自己是良家妇女,哪有良家妇女刚认识就开口要钱的?”
  
  “那你说良家妇女认识多久才能开口要钱?”我问。
  
  他嘿嘿笑着不答话,只伸出手来把我向他怀里揽。
  
  终于来了,又是这一套。
  
  即使我心中没有西龙也不会考虑他,很多东西能用别人的就不用自己的,比如钱,但有两样东西不能同人共用:一是厕纸;二是男人。
  
  这是我的卫生习惯。



  
  因为业务上的来往同郑雨明的妻子吃过几次饭,她三十岁出头,很难侍候,只肯去法国餐馆,不吃猪肉炖粉条那些俗食,因为有我这种穿着劣质皮鞋的人陪她吃饭便很受折辱的样子,若不了解中国当代史我会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
  
  她穿着打扮极为精致,决不会为着商标不能翻出来给人看就弄件盗版骗人,坚决拒用一切假货,当然,除了爱她的男人。
  
  我说:“这么晚了该回家了,别让太太担心。”
  
  听我提起老婆郑雨明皱了皱眉,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郑雨明边说边搂我的腰,我知道他在等我问:什么话不能同老婆说吗?然后他就可以说“她与我没有共同语言”,这是男人偷情的经典对白,我是一个煞风景的人,坐在一边闷声不响。
  
  每个女人都会成为老婆,做了老婆的女人就有机会成为男人向另一个女人控述的对象,这样的婚姻令我有些物伤其类。
  
  “我身边的女人有的是,知道为什么偏偏找你?”他问。
  
  我想是因为叫妓要付钱,象我这样物美价廉的也算是百年不遇,一具不需要付费也不需要负责任的肉体很容易成为已婚男人的梦中情人,但人家这样抬举我的口气不受宠若惊也就罢了,弄得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摆出一副天真糊涂的表情。
  
  他说:“从来没有女人让我这么心动,你是唯一的。”
  
  旁观者或许会讥笑:这么白痴的谎话!
  
  但我是当事人,我想再精明的女人听了这种话也不会追究她是他第几任唯一,虽然明白这种话的真诚度同A片的叫床有得一拚,但我的态度还是略有缓和,微笑说:“可是我把爱情和归宿看成一回事,太晚了,我该走了。”
  
  我起身准备离去。
  
  他忽然把我拦腰抱起,说:“别走,今晚陪我。”边说边把我掷到床上,他随后压了上来。
  
  我使劲推他,他索性把我的双手反剪在后面牢牢的压住令我动弹不得,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我忽然对男人的那些情话的动机有了怀疑,没有女人可以让自己的男人在除她之外的女人面前阳萎,谁知道那深情款款的嘴脸会做给过多少人?我不敢肯定那些话有几分是真情流露,但有一点绝对可以确定:这是哄女人上床的预热过程。
  
  他边解我的衣服边脱自己的,肥厚的肚子紧紧贴住我的肌肤,我忽然想起西龙,那年轻结实充满活力的肉体多么令人消魂,相比之下这个松驰陌生的中年人的侵犯带给我巨大的反感,我奋力挣扎。
  
  情欲中的男人象一只野兽,他的脸隐隐闪着油光,昏黄的灯光下大体轮廓有些暧昧不清,但眼中闪烁的欲望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见我脚蹬腿踹他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问。
  
  “我不想同你,没有欲望的性让我觉得在交配。”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他,他面目狰狞的瞪视我好一会儿,接着就疯狂的拽我的裤子:“交配?好,今天我就要跟你交配!少他妈的装得跟圣女似的!”
  
  他象一头发情的猛禽凶狠的扑向我,我伸出手在他身上抓出条条血痕,他顾不上疼痛只顾剥我的裤子。
  
  片刻之后他开始褪自己的裤子,激烈的对抗令我感到极其疲劳,就在我已经无力支撑下去时我感到他紧钳着我的手开始放松了,瞬间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那丑陋的性器现在已经是一览无余了,我笑逐颜开的说:“呵呵,你阳萎了,原来你不行。”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恶毒、开心,他狂怒,随手甩了我两巴掌,“你这个扫兴的婊子!”
  
  我被他打得眼前金星乱冒,顿时火冒三丈,想也没想就对着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下来。血迅速的冒了出来,他大叫一声从我的身上一跃而起,在他捂伤口的当儿我仓皇逃跑。
  
  我一口气跑到马路上,十二月份北京的夜晚冷风刺骨,我这才发现那件仅有的大衣匆忙间没有带走,我全部的财产都衣袋中,我开始剧烈心疼起衣服和钱来,但是怎么也不敢再回去取了。
  
  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不知明天该怎么向老板交待,用不用含羞带怯故作柔弱以博可怜?老板会不会念着今晚摸大腿的这点儿交情对我从轻发落?
  
  我身无分文,看来只能步行回去了。
  
  夜风轻吹薄衫,我瑟瑟的抱着肩在北京冬夜的街头踽踽独行。我非常想念西龙,很想告诉他我已厌做天涯客,不知今宵故人何在?
  
  我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三点钟了,进了屋才发觉脸又木又涨,肿涨的两腮把眼睛挤得睁不开。
  
  我顾不得脱鞋便一头扎到床上。
  
  那夜我病了。
  
  早上醒来罗衣说:“你昨晚冻感冒了,今天别上班了,捂点汗烧退得能快些。”
  
  我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脚飘浮着站起来,今天对我至关重要,我必须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向老板解释昨晚的事,不然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失业可不是闹着玩的,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妹妹,吃饱了还会饿,哪有资格一边生病一边哭着写诗。
  
  我早早的来到公司,隔着玻璃门看到只有赵小妩和方时在,门半掩着,我隐约听到方时对赵小妩说着昨晚我同老板打麻将的事,看到我进来立刻住嘴。
  
  “早。”我说。
  
  赵小妩一言不发的看了看我脸色十分难看,我猜到摸大腿的事一定已经被她知道了。
  
  最近方时的拍功已臻化境,无比坚定的走贴身太监路线,难为他如此自豪的从事这么光宗耀祖的差事,神气活现的模样颇有公关部二把手的风范。
  
  瞧瞧这两个人,嘿嘿,职业真是不分贵贱。
  
  赵小妩面沉似水,对方时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赵姐生气,他弯着腰表情凝重的看着着赵小妩。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话说,此时电话响起我总算摆脱了这尴尬气氛,连忙跑过去接听。
  
  “公关部吗?”
  
  ……
  “有个叫沈唇彩的吗”
  
  ……
  “让她今天走人”
  
  ……
  “不为什么,去问老板吧。”
  
  接着传来一片盲音。
  
  怎么会这样?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抓起电话拔老板的手机。
  
  “谁?”手机拔通,我听到老板问。
  
  “是我,我刚接到人力资源部的通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哦,是你?你去别处问问吧,我这儿没你的机会。”
  
  “那请告诉我为什么?”我死缠烂打。
  
  “相识一场那我就告诉你:在现实面前卖弄自尊是最愚蠢的行为。这是给你的忠告,我很忙再见。”老板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沉痛缓缓袭上心头,因为我穷,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有资格指导我如何做人,在他人的地盘只能奉行他人的准则。我默默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公关部。
  
  走到公司大门的衣帽镜前我看到脸颊上两个於青的手印清晰可见,我有些怜惜的摸了摸打得乌青的脸蛋,没有人顾得上我柔弱的心灵是否受到伤害。
  
  我的身体现在虚弱到了极点,头几乎都抬不动了,但还是摇摇晃晃的走到公用电话亭,贫病到这份上了,打给郑雨明老婆的电话费却一点也没心疼。
  
  她刚开始对我的电话反应冷淡,后来就是冷汗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造谣,雨明不是这种人!”她象受伤的母兽般吼叫。
  
  我说:“信不信由您。我只想说我不该咬他那个部位,受伤后行房可能会不方便,请您替我向他转达歉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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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女性情色角度> 男欢女爱(作者:小灌)(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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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间有一半动物无法在36、24、36的丰乳肥臀下逃生,所以美貌风情前永远会有人掏出金钱和阳具。
      
      我是一个低级趣味的人,喜欢坐在麦当劳的吧桌前,悄悄欣赏街头开着靓车的俊男,祈祷着其中一位能在与我四目交汇的刹那被击中,从此大富豪痴恋美少女,这是言情小说中的王牌情节,清纯美女被英俊富翁深情注视后他们的雄性荷尔蒙只为她独家分泌,然而现实生活中,发生概率可以忽略为零。别以为我是财迷加慕男狂,任何一个收入只有一千二百元却要同人平分一千五百元房租的女孩子都有这种梦想。
      
      有时我也会自欺欺人地说:“做个单身贵族也很好。”
      
      罗衣就会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哪家的贵族要早八晚六地挤公共汽车?别侮辱贵族了。”
      
      顺便把罗衣的隐私告诉你:她二十五岁,月收入五千,未婚,与我合租北太平庄的一个一居室。因为每天上下班要揣着月票挤公共汽车,从不自称贵族,所以月收入不是她整数倍的单身贵族,都被她贬为平民。
      
      我姿色尚可,挤公共汽车时经常被男人在胸部或屁股上摸一把,每月至少要遭受一次性骚扰,现在我作下病来,只要上了公共汽车,就会对有意无意碰到我的男人怒目而视,好象他们个个对我不怀好意。欲火焚身方显男儿本色。
      
      为此我对男人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他们应该算是人还是动物,或许没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如果哪个女人以为自己碰到的都是柳下惠,那一定要对自身魅力做一下检讨。
      
      最近我一集不落地收看《情深深雨濛濛》,看并肉麻着,阳春白雪们以为看琼瑶就会弱智,其实大众的智商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么低。掺了刀白块的米粉柔韧津道,掺了假的爱情故事真挚多情,俗世中罕有爱情,没有爱情的生活让我寂寞,别人的故事满足我的渴望。
      
      前男友西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单身贵族,是我要嫁的男人,之所以没嫁,因为有很多女人明确表态:我们也要嫁。
      
      这种被女人捧坏的男人通常有两种选择:一是做万红丛中一点绿;二是择良木而憩。西龙做了最让我绝望的第二种选择。我曾经以为还有第三种选择:世上有百媚千种,独爱我这一种。
      
      但是没有。
      
      爱情来临于十年前那个暑假的午后。
      
      很多年来我一直认定那就是爱情,不过以我对男人现有的了解,我想在男人看来也许只是一场单纯的性爱。很多男人不肯把一次云雨注入太多含义,而我常常寄予过大希望,我的爱情理念全部来自言情故事,当我知道那些郑重的承诺、誓言、灵肉的交合起身后就可以当做没有没发生,我听到心碎的声音,清脆决绝连血带肉的裂成很多块。
      
      如今我常常在午夜时分点燃孤灯翻阅时尚女子的书刊杂志,美作们自豪的炫耀着用过的阳具如何硕大,性伴的更换赚尽了眼球和银子,似乎完全不会留下伤痕。我不知还需要多少磨难才能修炼到同雄性动物如此一致,再摔多少跟头才会抛开少女情怀不再追问:做爱是以生理的名义还是爱情的名义?
      
      西龙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是我初次的男人。
      
      当时刚刚十四岁,喜欢一本接一本地抄写一切关于爱情的诗与歌,幻想着每一句都是我的故事。十年后再翻开这些,所有的流行歌曲都已过时,每页都有当年的红星贴片,一直翻下去,终于看到刘德华,当年那个自称三十五岁成家的帅哥,十年后只是添了几丝皱纹,依然唱着情窦初开的歌。
      
      西龙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北京大学,我拉着他的手哭,我们从没没分离得这么远,我们自小亲厚。
      
      再见西龙已经是一年后的暑假。
      
      妈妈说:“西龙你有空辅导一下她的功课,才念初中就有好几科不及格,我和你叔辅导不了……”
      
      西龙不说话只望着我笑。这一年中我的身体发育良好,小摊上已经买不到合适的胸罩。我开始知道悄悄地喜欢男同学,开始明白西龙不是哥哥,看到他我会害羞。
      
      西龙每天都会来我家辅导功课,我感觉到他常常注视我那初具女性特征的躯体,那时我并不知道一具美好的女性胴体对精壮男子有着怎样巨大的诱惑。他的目光遇到我后会躲闪,他与我并肩而坐,青年男子那温热的气息即使隔着空气依然传导给我,如窗外艳阳的辐射,我的双颊潮红神情恍惚。尽管心里对他比以往更亲近,但是我们在一起总会冷场,言谈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似乎疏远了很多。
      
      风暴在沉默中酝酿。
      
      那天天气炎热,窗外知了“吱吱”的叫着,我低着头在写作业,西龙挨得我很近,我垂着头听到他的喘息声,片刻后他的手意义含糊的搭在我的肩上,我忽然之间感到无比燥热,血液在我的身体内汹涌奔流无处突围,我转身望向他,他的臂膀加大了力量把我环向他,他俯下头,唇印在我的唇上,他的另一只手夹带着欲望在我腰际轻轻抚摸着、试探着,然后缓缓向上停留在我的胸前,我的身体猛然震荡,那是我初尝男人的滋味。
      
      男人的肉体与抚摸如此美好,然而挣扎是一种本能,我推他,他用更大的力气攥紧我,他激烈的吻着我,隔着布裙我感觉到胸部被他的双手抚得滚烫,那手轻轻的揉动后一点点上移,在衣领处稍许犹豫后便伸了进去,这一刻的目眩神迷激发了我本能中那神秘的活力,激情排山倒海般的涌向我,我紧紧的贴住他、缠绕他。
      
      我第一次了解了男人的欲望,那气喘吁吁的亲吻让我如此沉醉,我的身体在粗大的手掌的移动下开始扭动,但当他解我的衣衫时我挡住了他的手,我感觉到了恐惧。
      
      从一而终的女人才有权力获取爱情,古训如此,妈妈说贞洁美女是做女人的最高准则,这一点即便是欲望难捺时我也不敢有丝毫遗忘。
      
      “给我吧,我会负责任。”他感受到我的拒绝,含混的在我耳边低声乞求。
      
      他离去时不曾送我一杯醉生梦死的酒,十年后的今天这句话常常被我记起,午夜低徊,那些由甜蜜化成的辛酸常常惊扰我怀想旧事,少时盟言,当日欢会总是在夜凉时分入梦而来,刚刚犹倚,千般相怜相惜,转瞬醒来,狂歌似旧,情难依旧.


      
      那句话对我来说就象魔咒般,我松开了他的手,衣衫渐渐褪去,我的身体如火烧般灼烫,他眼光中流露着赞叹,他俯下身来,亲吻我的颈部、双乳,然后一点点向下……那疼痛中带着沉醉,我渐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伴着鲜血、汗水如夏花般炫烂开放。
      
      当一切退却后他紧紧拥着我,也许他说了,也许是幻觉,我以为这就代表着一生一世。
      
      当时还有一个女孩与我一同喜欢西龙,她叫丁兰,是西龙的高中同学。成绩和相貌都不是很突出,尽管我常常在西龙家遇到她,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她对西龙表示的种种好感而担心。男人爱的永远是美丽的女人,只有美丽的女人不爱男人时才会发生简爱的故事。
      
      丁兰的爸爸在小镇很出名。小镇里一些条件不好,没有机会发生绯闻的人,对传达桃色事件有着惊人的兴致,听他们说很多年前他和一个女人“搞破鞋”,后来两个人就私奔了,发了财后回家同丁兰的妈妈离婚,是开着小轿车来的。
      
      西龙毕业后就留在北京投身于汹涌的创业潮中。他说他过得还不错,如果家里工作不好找就来北京找他。我对大千世界中红男绿女的生活方式好奇而恐惧,为了谋生,我带着对外面的向往与警惕去了北京。 
      去北京前想给西龙一个惊喜,我没有通知他。
      
      一下火车就来到西龙所在的昌盛地产,西龙的同事罗衣接待了我。
      
      罗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整洁的盘在脑后,在不到摄氏五度的北京穿着深色职业套裙和肉色丝袜,打扮得干练而精致。
      
      她见了我第一句就问:“唇彩,西龙被派去上海工作很久了,你不知道?”
      
      我一下懵了,“他没告诉我。”
      
      罗衣疑惑地看看我,说:“我打个电话,你稍等。”
      
      罗衣进了办公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三三两两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个个穿着笔挺的制服,夹着公文包,头发和皮鞋蹭亮,每个人都透着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自信。
      
      从西龙的同事身上就能感到西龙也成了一个体面的人。
      
      罗衣的电话不一会儿就打完了,她说:“我刚刚与西龙通了电话,他让你先住我这儿。他不久就回北京。”
      
      “那多不好意思,太打扰你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是一万个愿意了,兜里仅有的五百大元终于得以保存。
      
      罗衣待我很友善,没几天我们就成了闺中密友。我买了许多报刊,所有招聘启示都被我画上波浪线,凡月薪万元处都标了重点符号,罗衣下班后充当我的就业顾问,把所有重点符号一一划掉道:“这些广告都是骗人的,‘凡吃苦耐劳的有志青年均可月薪万元’,钱这么好挣中国就不是第三世界了。”
      
      依然去应聘了,第一志愿是“跨国公司招女公关,陪训后上岗,月薪万元”,便直奔该处。一群浓妆的女人正在吐烟圈,腥红的嘴唇与指甲在黑暗的房间中分外扎眼,这哪里是“跨国公司,分明是妓窝在招三陪,还有大好的姻缘等着我,这份职业不适合我,只好失望而归。
      
      第二志愿是“某高新技术开发公司经理”,到那儿一看所谓“高科技产品”就是卖一些蜡笔、牙刷之类的小玩意,虽有做小贩的嫌疑,但一位自称数日暴富的同仁,以身说教,让我看见了发财在即的明天,我自认找到了一份充满希望的工作。
      
      分组行动,与我同组的是一个文盲妇女,我们背着大包“高科技产品”走街串巷,见了城管就跑,遭到无数拒绝后依然无比执著没皮没脸地笑着骚扰下一位。
      
      一个月下来,我们没赚到一分钱,唯一的收获是文盲妇女认识了“谢绝推销”的牌子。
      
      推销员远不如一个叫化子受尊敬,于是我从高薪到低薪,从二环到五环跑遍了用人单位,人家总是觉得我的美术专业不实用,英文只能算凑合,但人材库里还有更好的人选。又一个月下来,工作依然没有着落,身上的五百元已经花光,一直靠罗衣的接济过活,我心中充满了挫折感。
      
      不知不觉在罗衣这儿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西龙依然没有回京的意思,我没有预料到会麻烦罗衣这么久,这样白吃白住人家令我很不好意思,我向她又借了一百块钱,花掉四十买月票,剩下的钱我全用来买馒头,每天一个馒头就上一杯水就算是一顿饭,我常常有饥饿的感觉,就连小摊上的咸菜都会让我垂涎欲滴。
      
      就在我山穷水尽时老天终于开了恩,一家地产公司通知我去上班。
      
      我被安排在了公关部,那里多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们是老板找来养眼的,是饭局中斟下黄藤酒的红酥手。
      
      钱是最有效的壮阳药,酒足饭饱后,偶尔有个叫郑雨明的饭友会背着老婆向我倾诉孤枕难眠的忧伤。
      
      何以解忧?唯有上床。
      
      我冰雪聪明,这个岂会不知?
      
      但我哪敢随便拿别人的男人来用?说不准哪一天会有一只玉手在左脸或右脸挠出几条血痕,凭我的身手实在没有为有妇之夫决斗的魄力。
      
      我打着哈哈说:“可是,老板每月只付我1200百块,虽说够去天上人间半夜春宵,但遗憾的是:不是所有床上用品都肯零售。不是我没有职业道德,术业有专攻,我挣这点儿钱的穷人哪里会对人家高薪人士的事有工作热情?”
      
      他说:“唇彩,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样龌龊?我用人格担保,真的爱你。”
      
      “咳咳,如果有人用这么不值钱的东西担保爱情,换你敢信吗?另外性是多么神圣啊,正常的生理冲动哪能说是龌龊?”我问。
      
      那边半晌不作声,良久才问:“怎样做你才肯?”
      
      “我虽然笨些,但也知道你平日做生意绝不会用动产不动产之外的东西做担保,何以这会儿就羞于谈钱了?试一下用票子砸晕我,也许我没你想象的清高,不见得为你玷污了纯洁的爱情而痛心疾首。”
      
      话音未落,那边立时挂断了电话。
      
      抛开婚姻、爱情、巨款同良家妇女谈房事?唉,精明的生意人,连这种事都不忘克守低投入高产出的原则。
      
      我常常为身边没有男人感到寂寞,当然方时要听着这话会掐死我,可若把他算成男人我会良心不安,不知有多少好男人要羞愤而死,世人也会谴责我抵毁男人光辉形象的行径。
      
      这个公关部所谓的唯一的男性常弓着腰对赵小妩叫:“赵姐……”
      
      如果有人说:“方时,你赵姐可要小你一岁呢。”
      
      你猜他会说什么?
      
      他说:“我虽痴长些,但一直视赵姐为榜样,哪敢居大?‘姐’字只能表达尊敬之万分之一。”
      
      想不到吧,这答案!
      
      知道方时何以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吗?让我先吐一吐再告诉你。
      
      其实赵小妩能蒙方时如此尊敬,多亏了老板是一个有生理需要的男人,方时不能象我们凭借年轻貌美在外联部混一份差事,所以对有钱人表示尊重就成了他唯一能做的工作,职业病一犯,难免敬屋及乌,对老板的排泄用具也忍不住要表达景仰。
      
      说到这里,你可能发现我对赵小妩的用词很刻薄。
      
      是的,我称她为老板的排泄用具。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杀父仇人这一套了,小职员的血海深仇只能记在老板身上,虽然赵小妩不是老板,但是她凭借身体捞取的资本摆出上司的嘴脸欺压我,所以我常趁赵小妩不在时狠狠地说:“赵小妩我永远记住你对我做的一切。”
      
      别问我:“你记住又能怎么样?”
      
      难道不能怎么样就不可以记着吗?
      
      我说过我的月收入是1200块,但赵小妩可以凭借每月考核的权力扣除部门员工40%的工资,方时每月考核都是满分,我则是零分,也就是说我每月能得到的只是720块。
      
      月底,揣着720块的我,在放心肉要13块钱一斤的北京,沉痛缅怀着那被克扣的480块。
      
      我对赵小妩的仇恨以每月480块的数目递增,日积月累,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那480块是我心中最痛,当我再次失业后才知道每个月有机会为480块耿耿于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众所周知有很多业务除了要在饭桌上谈很大一部份也会选在床上,公司这种事通常是项目办的人去做,偶尔要公关部配合时通常由方时出马带客人找合适的场所解决生理问题。
      
        所以当方时对我说“郑雨明想同你交个朋友,晚上同我们一起出去”时我略感诧异,呵呵,男人有点钱后看什么女人都象卖的。



      
      若说我的职业生涯曾经做过什么实在是乏善可陈,印象中只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
      
      那晚大概十点钟左右一辆凯迪拉克停在了公关部,方时在车上叫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拉开车门的刹那暧昧的冲我一笑,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汽车一路急奔,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不知名的的去处有个欲火中烧的男人在等我,公司每月才付720块,妓坐台还要计时收费,难道良家妇女的身价连妓都不如?既然想看一场“三高”就要付上百场电影的钱,那么要买断良家妇女如果没有婚姻就该付上千夜嫖娼的钱,
      行情如此,这个价钱要得理直气壮,童叟无欺。
      
      汽车停在亮马桥的一座大厦,我跟着方时走进了那间套房。
      
      很意外,我并没有立刻见到郑雨明,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正在打麻将,我和方时进来后老板头也没抬的指了指我说:“坐过来。”。
      
      看老板打麻将是极其痛苦的事,我边陪着笑脸边为他们斟茶倒水,打了几圈后老板忽然扭头看了看我,说:“你替我一圈,我舒展会儿筋骨。”
      
      “我的技术不太好,输了可别怪我。”我边说边同老板换了位置。
      
      老板点了颗烟叼在嘴里说:“练练不就成了,想练技术这么多哥哥单挑还是一起上由你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
      
      话声一落周围的男人别有意味的大笑起来。
      
      坐在我上家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瞟了我一眼说:“嘿嘿,谦虚了不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功夫怎么样试试就知道。”
      
      房间内又是一片哄堂大笑,这种浑话也不是没听过,但是拿我做靶子还是第一次,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打出一个红中。
      
      “今晚你丫别打她主意了,郑雨明一会儿就过来验货,回头让他写份质检报告给你们看。”老板边说边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揉捏起来。
      
      我顿时目瞪口呆,我低头看了看那只在我腿上蠕动的手,难以相信这就是白天道貌岸然鼓吹着“德达天下”的公司理念的老板,我向来是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男人的,但还是没料到老板居然可以置众目睽睽于不顾,随时随地公然发情,我对男人内分泌系统的发达程度已经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
      
      我不敢摔开他的手,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半秃老头的猬亵实在是太令我恶心了,犹豫间他似乎认为得到了默许,双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向上移动。
      
      我很久没有接触到男人温热粗犷的气息了,夜深人静时常有一股激流从小腹迅速漫遍全身,颤栗中我情不自禁的幻想男人那坚实的臂膀和有力的撞击,我向往那沉重的躯体压迫下的窒息及近乎疯狂的亲吻、抚弄,很多个夜晚我就是这样环抱着身体压制着渴望入眠。
      
      但我不要这样,这些尾巴长在前面的猪打发不了我的寂寞,寂寞时同无趣的人在一起会更寂寞,这些人只要同你吃一顿饭,逢人便要探讨你的万种风情,恨不得召告天下:我们关系暧昧。
      
      即使想败坏名声也不想找他们。
      
      我霍的站起身说:“我去一趟厕所。”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落荒而逃。
      
      居然可以这样!?一边摸着女人的大腿一边给她拉皮条?如此淫猥的玩笑与骚扰,令我极为愤怒。
      
      我躲在卫生间不肯出来,我很想潇洒的给那些种猪一记耳光然后扬长而去,只是年轻、漂亮、听话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人接替我,但我呢?我该怎么办?自从找到工作后我便同罗衣分摊房租,月工资全都加起来还差30块,已经打了好几张欠条给罗衣了,现实的重负令我很难潇洒。
      
      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
      
      这时一个女孩子在卫生间门口叫我:“郑先生来了,叫你快点过来。”
      
      唉,失节是小,失业是大。
      
      我点头说:“好,我马上就过来。”
      
      也许很多人都是这样活着吧,为了搏一份尊严的生活会牺牲掉很多尊严。
      
      我想:才720块,就付清了做孙子兼陪客的酬劳,老板不愧是经济型人才,多么令人悲哀的标价。
      
      进了房间满屋子的人都散了,只有郑雨明靠在床前看电视,看到我进来笑容可掬的示意我坐在他身旁,我一言不发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郑雨明见状索性起身挨着我坐了过来。
      
      此刻室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地灯,一想到还要为五斗米应付身边这个情欲高涨的男人,我简直成了驯兽师,我有些愤愤不平,现实为什么一定要逼迫我去做奋战人生的斗士?
      
       “唇彩,象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干什么要每天都这么辛苦的上班?”他恭维我说。
      
      我看了看他,说:“因为吃饭要付钱。”
      
      “这么漂亮的小姐还用为这种俗事操心吗?”他边说边贴紧我。
      
      我连忙向后躲,说:“如果你想付费请直说。”我知道他没这个诚意,故意揶揄他。
      
      “其实不是我小器,总说自己是良家妇女,哪有良家妇女刚认识就开口要钱的?”
      
      “那你说良家妇女认识多久才能开口要钱?”我问。
      
      他嘿嘿笑着不答话,只伸出手来把我向他怀里揽。
      
      终于来了,又是这一套。
      
      即使我心中没有西龙也不会考虑他,很多东西能用别人的就不用自己的,比如钱,但有两样东西不能同人共用:一是厕纸;二是男人。
      
      这是我的卫生习惯。



      
      因为业务上的来往同郑雨明的妻子吃过几次饭,她三十岁出头,很难侍候,只肯去法国餐馆,不吃猪肉炖粉条那些俗食,因为有我这种穿着劣质皮鞋的人陪她吃饭便很受折辱的样子,若不了解中国当代史我会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
      
      她穿着打扮极为精致,决不会为着商标不能翻出来给人看就弄件盗版骗人,坚决拒用一切假货,当然,除了爱她的男人。
      
      我说:“这么晚了该回家了,别让太太担心。”
      
      听我提起老婆郑雨明皱了皱眉,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郑雨明边说边搂我的腰,我知道他在等我问:什么话不能同老婆说吗?然后他就可以说“她与我没有共同语言”,这是男人偷情的经典对白,我是一个煞风景的人,坐在一边闷声不响。
      
      每个女人都会成为老婆,做了老婆的女人就有机会成为男人向另一个女人控述的对象,这样的婚姻令我有些物伤其类。
      
      “我身边的女人有的是,知道为什么偏偏找你?”他问。
      
      我想是因为叫妓要付钱,象我这样物美价廉的也算是百年不遇,一具不需要付费也不需要负责任的肉体很容易成为已婚男人的梦中情人,但人家这样抬举我的口气不受宠若惊也就罢了,弄得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摆出一副天真糊涂的表情。
      
      他说:“从来没有女人让我这么心动,你是唯一的。”
      
      旁观者或许会讥笑:这么白痴的谎话!
      
      但我是当事人,我想再精明的女人听了这种话也不会追究她是他第几任唯一,虽然明白这种话的真诚度同A片的叫床有得一拚,但我的态度还是略有缓和,微笑说:“可是我把爱情和归宿看成一回事,太晚了,我该走了。”
      
      我起身准备离去。
      
      他忽然把我拦腰抱起,说:“别走,今晚陪我。”边说边把我掷到床上,他随后压了上来。
      
      我使劲推他,他索性把我的双手反剪在后面牢牢的压住令我动弹不得,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我忽然对男人的那些情话的动机有了怀疑,没有女人可以让自己的男人在除她之外的女人面前阳萎,谁知道那深情款款的嘴脸会做给过多少人?我不敢肯定那些话有几分是真情流露,但有一点绝对可以确定:这是哄女人上床的预热过程。
      
      他边解我的衣服边脱自己的,肥厚的肚子紧紧贴住我的肌肤,我忽然想起西龙,那年轻结实充满活力的肉体多么令人消魂,相比之下这个松驰陌生的中年人的侵犯带给我巨大的反感,我奋力挣扎。
      
      情欲中的男人象一只野兽,他的脸隐隐闪着油光,昏黄的灯光下大体轮廓有些暧昧不清,但眼中闪烁的欲望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见我脚蹬腿踹他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问。
      
      “我不想同你,没有欲望的性让我觉得在交配。”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他,他面目狰狞的瞪视我好一会儿,接着就疯狂的拽我的裤子:“交配?好,今天我就要跟你交配!少他妈的装得跟圣女似的!”
      
      他象一头发情的猛禽凶狠的扑向我,我伸出手在他身上抓出条条血痕,他顾不上疼痛只顾剥我的裤子。
      
      片刻之后他开始褪自己的裤子,激烈的对抗令我感到极其疲劳,就在我已经无力支撑下去时我感到他紧钳着我的手开始放松了,瞬间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那丑陋的性器现在已经是一览无余了,我笑逐颜开的说:“呵呵,你阳萎了,原来你不行。”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恶毒、开心,他狂怒,随手甩了我两巴掌,“你这个扫兴的婊子!”
      
      我被他打得眼前金星乱冒,顿时火冒三丈,想也没想就对着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下来。血迅速的冒了出来,他大叫一声从我的身上一跃而起,在他捂伤口的当儿我仓皇逃跑。
      
      我一口气跑到马路上,十二月份北京的夜晚冷风刺骨,我这才发现那件仅有的大衣匆忙间没有带走,我全部的财产都衣袋中,我开始剧烈心疼起衣服和钱来,但是怎么也不敢再回去取了。
      
      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不知明天该怎么向老板交待,用不用含羞带怯故作柔弱以博可怜?老板会不会念着今晚摸大腿的这点儿交情对我从轻发落?
      
      我身无分文,看来只能步行回去了。
      
      夜风轻吹薄衫,我瑟瑟的抱着肩在北京冬夜的街头踽踽独行。我非常想念西龙,很想告诉他我已厌做天涯客,不知今宵故人何在?
      
      我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三点钟了,进了屋才发觉脸又木又涨,肿涨的两腮把眼睛挤得睁不开。
      
      我顾不得脱鞋便一头扎到床上。
      
      那夜我病了。
      
      早上醒来罗衣说:“你昨晚冻感冒了,今天别上班了,捂点汗烧退得能快些。”
      
      我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脚飘浮着站起来,今天对我至关重要,我必须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向老板解释昨晚的事,不然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失业可不是闹着玩的,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妹妹,吃饱了还会饿,哪有资格一边生病一边哭着写诗。
      
      我早早的来到公司,隔着玻璃门看到只有赵小妩和方时在,门半掩着,我隐约听到方时对赵小妩说着昨晚我同老板打麻将的事,看到我进来立刻住嘴。
      
      “早。”我说。
      
      赵小妩一言不发的看了看我脸色十分难看,我猜到摸大腿的事一定已经被她知道了。
      
      最近方时的拍功已臻化境,无比坚定的走贴身太监路线,难为他如此自豪的从事这么光宗耀祖的差事,神气活现的模样颇有公关部二把手的风范。
      
      瞧瞧这两个人,嘿嘿,职业真是不分贵贱。
      
      赵小妩面沉似水,对方时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赵姐生气,他弯着腰表情凝重的看着着赵小妩。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话说,此时电话响起我总算摆脱了这尴尬气氛,连忙跑过去接听。
      
      “公关部吗?”
      
      ……
      “有个叫沈唇彩的吗”
      
      ……
      “让她今天走人”
      
      ……
      “不为什么,去问老板吧。”
      
      接着传来一片盲音。
      
      怎么会这样?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抓起电话拔老板的手机。
      
      “谁?”手机拔通,我听到老板问。
      
      “是我,我刚接到人力资源部的通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哦,是你?你去别处问问吧,我这儿没你的机会。”
      
      “那请告诉我为什么?”我死缠烂打。
      
      “相识一场那我就告诉你:在现实面前卖弄自尊是最愚蠢的行为。这是给你的忠告,我很忙再见。”老板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沉痛缓缓袭上心头,因为我穷,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有资格指导我如何做人,在他人的地盘只能奉行他人的准则。我默默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公关部。
      
      走到公司大门的衣帽镜前我看到脸颊上两个於青的手印清晰可见,我有些怜惜的摸了摸打得乌青的脸蛋,没有人顾得上我柔弱的心灵是否受到伤害。
      
      我的身体现在虚弱到了极点,头几乎都抬不动了,但还是摇摇晃晃的走到公用电话亭,贫病到这份上了,打给郑雨明老婆的电话费却一点也没心疼。
      
      她刚开始对我的电话反应冷淡,后来就是冷汗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造谣,雨明不是这种人!”她象受伤的母兽般吼叫。
      
      我说:“信不信由您。我只想说我不该咬他那个部位,受伤后行房可能会不方便,请您替我向他转达歉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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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不信……”她的声音慌乱中带着一丝哽咽。
        
        “男人是用来繁殖后代的,不是用来相信的。”我说。
        
        每个男人都能称为君子,当老婆在时。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同党的正确性一样不容置疑,只是大多数的老婆不愿意相信。
        
        挂掉电话后我的精神顿时好了不少,对她来说人生最大的挫折就是减肥失败,一个穷人能看到不识人间疾苦的富人受到如此重创,真没法儿不幸灾乐祸。
        
        回到租住地我为自己的聪明得意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盼到罗衣下班,我忍不住向她炫耀:“……不但离间了他们夫妻,最要命的是老板拉皮条被她知道就别指望着郑雨明帮忙跑项目了,过去的关系全玩儿完。”我边躺在被窝捂汗边精神矍烁的给罗衣分析我的一石二鸟之计。
        
        罗衣摸了摸我脑袋说:“烧果然没退,鲁迅老人家就是英明,现在贫病交加的是你,人家的烦恼跟你不是一个档次的,就连我都比他们更悲惨,你下一步要借的是我,如果精神胜利法能让你舒服点儿那你继续。”
        
        罗衣总是这么扫兴,说到借钱我顿时蔫头耷脑起来。
        
        “唉,看来大腿白摸了。”我愁眉苦脸的对着罗衣。
        
        罗衣说:“这种事凡是长了胸脯和屁股的女人都有过,没见过象你弄得这么热闹的。你不想做就不该去,要知道男人跟你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是为了克隆纯洁的偶像剧。”
        
        罗衣边说边往脸上涂面霜,我看了一眼牌子吸了口冷气——资生堂。见我面露羡慕之色,她说:“这个牌子感觉好象还行,你也该试试,这个年龄应该多注意保养。”
        
        “我一穷人,天天抹这么贵的东西会老得更快。”我瘪着嘴说。
        
        “这只能怪你,郑雨明是谁?可是能带你去王府喝芝华士的男人呀!跟了他你再也不用看着我咽口水了,简直是暴殓天物!”
        
        “用一次交配兑换一杯芝华士?有这么贵的饮品吗?我已经过了以去王府喝芝华士为荣的年纪。”这年头把滥交当前卫,我虽然同时代脱钩但还看得清时务,现代人的示爱和婚姻常常是两码事,一切都不能当真。婚姻是我的底价,有了西龙这样才貌一流的男友,对郑雨明那种老丑的男人哪会有兴致。
        
        来北京快半年了,西龙到现在也没有露面,非常想念他。我从不曾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因为每次电话中他都会说爱我。即便是潦倒至此,我也没想过一个男人如果不关心我的一日三餐凭什么认为他爱我?只谈爱情不提面包的男人用什么证明诚意?我是坠入爱情的驼鸟,我对自己说:因为没同他讲,他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不问不担心。不是说爱情一定不能长久,只要没有分离,没看见其它女人,也是可能的,可是,这些当时我不懂。
        
        在罗衣的眼里名誉并不值钱,做的下贱不要紧,只要能出头,她的理念是英雄不问出处。她身边有各色深情款款的男人,但是要真想以身相许,他们个个会痛哭流涕的告诉她恨不相逢未娶时。美丽的女人很容易成为爱情悲观主义者,因为她们见惯了太多不忠的男人,罗衣说:“他们给的爱情都是一样的,只有钞票的厚度不同。”
        
        有时我劝她:“人们尊重有事业的女人,拚搏几年功成名就后做个让男朋友看得起的女人比现在要好。”
        
        她会瞪圆眼睛问:“什么都有了要男人还有什么用?”
        
        噎得我半天才想出一句话:“生理上总还有些用吧。”
        
        “倒也是,有钱能嫖尽天下的男人,没钱只能被嫖,别看一样的动作,嫖和被嫖的快乐是不一样的。”
        
        我顿时面无人色,为了天下众生的贞洁吓得我不敢再接一句话。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苍桑的,罗衣说:“刚来北京时同你一样身无分文,总盼着有个真心爱我我的人肯娶我,用身体做赌注,乞求他能够怜惜负责,哭了又求,求了又哭。”
        
        “怎么没嫁?你不是想说没人想要你吧?”
        
        “可不是嘛。”
        
        “为什么?”我好奇,这么漂亮能干,又值花样年华。
        
        “因为我是江苏人,户口不在北京。”罗衣有些沮丧。
        
        这么俗气的理由非常中国特色。
        
        “再大点儿就庆幸亏得他不肯要我,整天眼看着对老板哈着腰的男同事做丈夫怎么会甘心?”
        
        虽说想开了,但是伤痕还留下了。
        
        最近罗衣在同一个叫王大力的装饰公司的老板交往,我一向立场鲜明的反对,因为他自称是独身主义者。别指望一个边示爱边宣扬独身主义的男人会带给她幸福,独身主义的意思是:不是不要女人,是要一个满足情欲后不会用归宿感责任感之类的东西吓唬他的女人。
        
        但是我的道德感在利益驱使下常常荡然无存,我对罗衣说:“你再同王大力约会时替我吹吹枕边风,求他赏口饭给我吧,我实在太想有份工作了。”我一副卖友求荣的嘴脸。
        
        周末王大力约罗衣吃饭,她把全部衣裳试穿一遍,让我决定。
        
        我看得眼花缭乱,随便指了一件,罗衣拿来在身上比来去,犹豫道:“是不是太花哨?让人看出为这种普通约会刻意打扮,显得我没见过隆重场面似的。”
        
        “原来是‘普通约会’,我以为皇帝要幸你。”我惊叹。
        
        那晚约会回来罗衣说王大力同意我去他的公司面试。
        
        第二天很早就起床化妆,罗衣借我一套很考究的粉绿色职业装,我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稍加修饰路人便有注目礼行来。同行的罗衣鼓励我说:“真漂亮,男老板都喜欢用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定没问题。”
        
        早上七点刚过,公共汽车站上等车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一辆300路开过来,随着“汽车进站请您注意安全”的声音响起,等车大军仿佛听到了进军的号角般向300路冲去。罗衣喊了一声“来车了!”便拉着我向人流狂奔。罗衣骁勇无比地代领着我杀向车门,终于我的一只脚踏上了车门,售票员却喊:“上不来的等下一辆。”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双手只顾抓紧车门,罗衣在车下顶着我的屁股使劲往里推,售票员见状便指挥道:“里面松着呢,往里走一步。”售票员用力掰着车门,指着我对罗衣喊:“再使劲推一下,车门就关上了!”终于车门在各方的努力下门“吱吱扭扭”艰难地关上了。
        
        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我的上班族生涯又狼狈不堪地开始了。
        
        宽大装饰公司的老板王大力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有年轻帅气的面庞,孔武不凡身材,难怪罗衣喜欢他。
        
        初次见面,他先是看了看我,不,是瞥了瞥我,便如此开场白:“应聘者中人才济济,你没有工作经验,不会用CAD,手绘也比较一般,不能说你一无是处,却也不知你的优势在哪儿,让你做设计师,人家会以为公司没人了,但罗衣却向我推荐你,”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的英语怎么样?”
        
        “四级。”我说。
        
        他皱了皱眉说:“可公司要求员工能用英语同客户对话。”他说这话时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客户都是中国人似的,委曲求全地说:“只能让你做点儿要求相对低些的工作,你去业务部吧,如果你不能表现得出类拔萃,就别怪我顾不得什么人的面子了。”然后冷哼一声。
        
        谱真大,他外表带给我的好感瞬间灰飞湮灭,畏惧立生。在人手下讨口饭真是不易,听着这样居高临下的奚落,我也依然满面堆笑,点头称是。上次失业后我一夜之间明白了很多道理,决心以方时为楷模。
        
        罗衣在昌盛地产公司负责楼盘精装的招标,“宽大”准备竞标,由于我与罗衣认识,便派我参预竞标工作。
        
        罗衣知道我面试成功欣喜万分,一是因为我被破格录用;二是因为王大力如此给她面子,她芳心大悦。
        
        王大力的评价令我耿耿于怀,工作没几天,我便学会了CAD,业务部的急活设计部经常忙得顾不上作图,我便会亲自上阵,平面图和顶面图自不必说,连手绘的立面图也不比正式设计师差。
        
        部里女孩很多,每一个都自认才高八斗,被老板经理们呼来喝去,非常不甘心,办公室里最热门的话题是如何改变现状,短见的行为是跳槽,长久之计是嫁人,一桩扬眉吐气的婚姻是女人终身的成就。
        
        不过我的心事却是如何保住饭碗,王大力对我的评价并不高,试用期内如果没有良好的表现,我将重续求职生活,一次次的拒绝令我倍感漂泊的辛酸,只要能有一点点安定感,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因此当公司要求每名设计师为昌盛的竞标出一套标书时,我一口气做了十套,是其中唯一的非设计人员。
        
        做这类设计并不需要什么旷世奇才,但王大力却不这样认为,他把我的标书统统摔在地上,说:“这也叫设计?我要的是创意,不是让你给昌盛摆家具!还有,你的风格简介能不能让我看出一点文化?简直是一身匠气!”
        
        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这样卖力工作拍他马屁,居然拍到马脚上。为了有机会聆听他说:“嗟,来食!”我毫无自尊地从地上捡起标书,我满面笑容,就差没夸他骂得好了,明知捡回来也不过是再被他重扔一次,虽然麻烦,但他却乐此不疲,套用罗衣的话:虽然一样的动作,但扔和拣的快乐是不一样的。



      我灰头土脸的从老板办公室出来,预算部的李玉正没事坐在设计部闲聊,见了我一把揪住我:“唇彩,今天有个叫罗衣的打电话找王总。”
        
        我没心思听罗衣和王大力的事只敷衍着点头,李玉鬼鬼祟祟的把嘴凑到我耳朵边说:“听说她要同王总一起吃晚饭。”
        
        王大力虽然脾气暴躁,但英俊、富有永远是对付女人的杀手锏,公司里不知有多少女同事视他为偶像,私下里大家很热衷于探讨他的私生活,他的前任、现任、即任女友我们都了如指掌。任何一个有机会同王大力独处的女人都会引起女同事们的注目与艳羡,李玉这会儿就在问我:“听说罗衣介绍你来的?她跟王总的关系好象挺不简单吧?”
        
        我刚来新公司与同事并不熟悉,难得有元老级的同事主动搭腔,我便忙拿是非送人情,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罗衣我倒听过,名声不怎么好,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有男人上她的钩,你说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裸女。”我说。
        
        李玉使劲呸了我一口,我笑道:“呵呵,不就想要这答案吗?我可是投其所好。”
        
        我摊开标书,这些文字被老板骂成“一身匠气”,真不知如何是好,看看设计图也找不到症结所在,忽然想起王大力的一个创意:“真材实料,‘榉’世无双”,把“举”改成榉木的“榉”,虽谈不上什么好创意,但要把王老板语录递上去,任何一个领袖都不会骂一个诵读红宝书的追随者吧?
        
        我边想边写,渐渐到了午饭时分,刚进餐厅就发现王大力研讨会又有了新进展,李玉问我:“听说你被王总骂了?”
        
        嘿!消息比狗仔队还灵。
        
        “知道为什么正式设计师都不骂偏骂你吗?”不等我问,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了:“你的朋友罗衣本来答应同王总约会,不知为什么又反悔了,她居然连王总都看不上,王总能不生气吗?”
        
        我惊讶,怎么可能?罗衣对他仰慕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取消同王大力的约会?一定是谣传。
        
        王大力的新版爱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实在找不到原因后便按中国人的传统做法:王大力被大家一致猜测为性无能。我莞尔,公司的女孩风情万种,他居然不肯爱慕任何一个,象我这样的美女也被他骂得体无完肤,如此污辱魅力女性,活该这样说他。
        
        不过这个众望所归的男人造成的失望并不能引起我的同仇敌忾,我的心里只有西龙,其他男人如何待我并不重要。
        
        下班后传言得到证实。
        
        我一进门就见到罗衣,我诧异的问:“噫?你真的没同王大力约会?”
        
        罗衣看了看我问:“昌盛的项目王大力是不是打算竞标?”
        
        我点头。
        
        “他就是为了这个才约会我的。我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吃了多少苦,他以为使个美男计我就会把前程抛开?”罗衣英明无比地说。
        
        我问:“昌盛的项目你不打算给他做?”
        
        “当然,如果给他做公司里就会有闲话,说我色迷心窍。”
        
        “天哪,同你做朋友会诛连九族的!”我惊呼,我已感到风雨欲来,“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他长的帅又有钱,是最令小资尊重的喷CD香水的那类男人!你这样放弃多可惜啊!”我试图唤起她对王大力的美好回忆。
        
        罗衣摆摆手,我也不再吭声,如果他有诚意只要稍做解释罗衣不会不给他机会,要利用罗衣想财色兼得的意图似乎是真的。罗衣的情绪有些低落,毕竟魅力男士没有进一步交往的意思多少令人有点失望。
        
        罗衣说:“我是个实际的人,那些花俏的玫瑰和钻石吃不掉卖不了,同男人们周旋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累了,我没有力气应付那些吃一顿烛光晚餐就当付了过夜费的男人,我需要一个归宿一句承诺,我对男人的要求并不高,不一定真的关心我,只要显得关心我就行了,真不真诚无所谓,只要肯骗我就可以了,只要给我一个生活的保障一点点温暖,哪怕没有婚姻也可以。”
        
        罗衣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落寞而美丽,我叹了口气,即使这样美丽也不能让等闲男人为她丧失理智到不考虑户口的地步,差一点的她又不肯,有条件不想那些俗事的又滑不溜手,顶多为性抛开片刻理智,唉,男人,平庸的令人失望,优秀的令人失落。
        
        当晚,我给西龙打了电话,我告诉他我总是被王大力骂,总是挂着卑微的笑容,但一想起我不用再拿着求职信让那些冷漠的人品头论足,过几个月就能还清欠罗衣的钱,我就心满意足,可罗衣不肯色令智昏,王大力那个暴君一定会推行连坐制度的,我会饿死街头,我不能克服失业的恐惧。
        
        西龙在电话那端安慰我:“不要怕,这样的老板明天就炒掉他,我就要回来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真的?”我乐得快要蹦起来。
        
        听到这样的承诺,我顿时踏实下来,有个能依靠的男人真好。我开始幻想明天我将指着王大力无比痛快地说“你不再是我的衣食父母,你的烦恼与我无关,你被炒掉了!”我面带微笑,沉浸在惬意的明天中。
        
        第二天上班,果然,王大力见到我后指着新方案拍案而起:“什么‘真材实料,榉世无双’?你的文学水平有资格进扫盲班了!语言能力奇差,文法莫明其妙!”说罢再次把图纸扔到我的脚下。
        
        我终于知道即使我可以做出令人怦然心动的方案,也可以专业地察言观色,但王大力不高兴时仍会斥我为天下头号蠢材。即使苏东坡在世,王大力也会嫌他状语后置,文理不通。或许他应该找个基督徒,打了左脸他还会把右脸伸过来。
        
        我猜测他过于得意的人生缺少失败的经验,罗衣的拒绝让他无法承受。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骂人,换了别人也许会满足他,但是今天我已经不需再用万分沉痛的表情来迎合他的不快,我已经没兴趣为罗衣的事情摆出奴才的嘴脸。
        
        “我同意您的说法,但我只是忠实记录了您的金口玉言,这份文件您该冲自己摔,少他妈的冲我!”我居然也可以冲他拍桌子了?我兴奋的摆了又拍,每一下都让我即快乐又过瘾。
        
        他惊异地看着我,阴沉着脸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念书时教专业课的老师一直说我的画有灵性,我写的文章从小学开始就是全校的范文,你却批得我一无是处,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鉴赏力有问题。”
        
        “你觉得在学校里受过表扬就值得炫耀吗?对专业人士的要求会比学生高得多,我希望你能尽快长点儿见识。好了,别说没用的话,你把这些尽快弄好。”他指指扔了一地的标书,他摆出一副对我宽大处理的表情。
        
        “你给我记住:我以后永远不再捡别人扔掉的东西!我再也不为五斗米折腰!”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又做回一个有尊严的人令我无比满足。
        
        “你象一个篡了位的起义英雄,”他嘲笑我说,“别相信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那种蠢话,有钱人吃饱了撑着才那么说,你还没有资格,走投无路时就回来吧。”
        
        我讨厌他对我的蔑视,便奋起反击:“我的男朋友不希望我看你这种没有教养的老板的脸色,就算离开你,我也能衣食无忧。”这些话我已经打了一夜的腹稿,今天终于有机会所以赶紧说出。



        
        王大力带着一惯的倨傲神情撇着嘴对我说:“失了业的女人身价倍跌,做一个被男人供养的女人你就别指望被人尊重。”
        
        “啧啧,真没想到你嘴里能蹦出‘尊重’这两个字,我更不敢指望能在你这儿做一个受人尊重的职业女性。 ”
        
        西龙居然是开着宝马来接我,我做梦都不敢想象我竟然会有一个这样阔气的男朋友。
        
        看来我的穷苦日子是过到头了,我围着宝马左看右看,嘿,比王大力的那辆破尼桑气派多了,呵呵,“破尼桑”?我发现有了西龙的我口气也气派多了。
        
        西龙见我如此兴奋笑我说:“傻丫头,真没见过世面,看把你乐的。这是公司配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
        
        “你们老板真有钱,配这么好的车给员工,西龙你真能干。”我发自内心由衷的祟拜他。
        
        西龙没有想象中的踌躇志满,他看了看我轻轻的叫我:“唇彩。”
        
        “嗯?”我笑餍如花的对着他。
        
         “西龙,怎么啦?”西龙的神色令我内心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没事,上车吧。”
        
        那个冬日的傍晚,我爱着的男人载着我对幸福的全部憧憬渐行渐远,全不知晓十年间的爱恋缠绵将从那一刻起如潮水般缓缓落去。
        
        西龙给我的家是花团锦簇的,我光着脚在地板上蹦来蹦去,然后脱去外衣在地毯上打滚,西龙沉默的凝视我片刻一言不发的把我拥入怀中,久久不肯松开,我也紧紧的抱住他,就象抱住我的终身幸福。
        我们就这样相拥良久,然后他冲动的吻我抚摸,我嘻笑着推他去冲洗。
        
        从浴室出来西龙已经在床上等我,看到我穿着宽大的男式睡衣的邋蹋模样他大笑不止,我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跳到床上同他笑成一团。到北京之后我从没有那么无忧无虑的笑过,我们尽情的、放肆的笑着,浮生常恨欢娱少,想必是那场欢娱透支了未来岁月的很多快乐。
        
        “我想你。”我的手在他的敏感处轻轻挑逗。
        
        “同我在一起很幸福吗?”西龙问我。
        
        “傻瓜,这还用问?西龙,从现在起我觉得太满足了,我做梦都会笑醒。” 我笑了,我再也不必寄宿罗衣那儿了,我有自己的家,早上不必再为挤公共汽车而在汹涌的人流中搏杀,不必再看王大力的马脸,不必再为失业而提心吊胆……此时我发现一份安定的生活就是幸福的全部内容,你如果热爱幸福自然也会热爱给你幸福的男人,是的,我爱西龙,我太爱他了。
        
        西龙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脸上隐隐闪现出一丝烦忧。
        
        他揽过我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我问他:“有什么心事?同我说吧。”
        
        西龙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口:“唇彩,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车没有了工作,没有能力提供给你一份安稳的生活,你还会爱我还会感到幸福吗?”
        
        我的内心瞬时充满了恐惧,我把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来不安的看着他:“西龙,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西龙说。
        
        我愣了一下,自从我十四岁起同西龙谈恋爱至今,我们的爱情从没沾过半丝烟火气,这种世俗的问题我们从没考虑过,然而金童玉女终究要长大,成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我们都是为了生存苦苦打拚的劳苦大众,我对贫穷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这恐惧并不能因为对一个男人的爱情而有丝毫减弱,女人多是嫌贫爱富的,因为再天真的女人都明白一个常识:饥肠辘辘时没有人会感到幸福。饱暧思淫欲,爱情只有在温饱后才会感到享受。常常听到影视剧中的新娘深情真挚的念那句道白:“无论贫穷富有……”,其实对大多数女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句心照不宣的谎话,同甘是没有话说的,共苦一时也未必不可以,若是肯一世,多数是因为没有机会换更好的男人。
        
        然而这些话我是不会对西龙说的,我知道没有男人喜欢听真话,并且沉浸在爱情中的我深信我同西龙的感情同那些俗世中的男女不同,十年来,西龙对我来说不止是感情的寄托,他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相爱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虽然贫穷令我恐惧,但是他让我明白了幸福的滋味,我全部的激情都给了这个令我幸福的男人,如果失去这份为之信赖的感情就等于失去了幸福。
        
        我温柔的望着西龙,凭我们二十四年的相识相知他应该明白,没有任何苦难可以斩断我对他的情感,无论贫穷富有。
        
        “西龙,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你给我什么样的生活我就过什么样的生活,能够这样爱一个人就是幸福。”
        
        我们对视片刻,我们的身体已经太久没有亲密的接触,他一颗接一颗的解着我的衣扣,摸挲亲吻我的颈项、肩头,然后他把头埋在我的双乳间轻轻的蹭着,贪婪的吸吮,我的身体刹时如奔腾的火山迅猛燃烧,我们彼此饥渴的探寻着人世间最神秘的去处,渴求着对方引导体内那汹涌着的激情喷礴而出。那具大的能量在我的肉身中疯狂膨胀寻求突围,我低声的呻吟企盼,在西龙强大的冲击下快乐终于如山洪爆发排山倒海般四下飞溅。
        
        那晚床榻随着我们的恩爱欢好轻颤,我褪去薄如蝉翼的轻衫,把一个未历风霜的女子所能给予的全部都交了出去,只是那“全部”也不过是一个单纯女子的一片痴情与信任,并不足以买通一个男人的朝朝暮暮同心共结。我常常在冷风骤起的日子,无数次怆然远望,试图追寻那夜红烛下的鬓发相昵云雨间的旖旎春光,十年惊回,凭谁为歌长恨,绵绵无绝世世传唱此恨?
        
        那晚我在西龙的怀中甜蜜而满足的睡去,醒来时看到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一丝月光,西龙已经不在身畔。我环顾四周,卧房的门嵌开一条缝隙,传来西龙低沉模糊的声音。
        
        我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透过缝隙我看到西龙背对着门,他低声的对着手机说:“我不能去你那儿,她在这儿等了我半年,我不能再躲了。”
        
        夜静极了,甚至可以听到电话那一端的只言片语,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就在你楼下,你不过来我上去,咱们当着她的面说清……
        
        “你怎么找得到这儿?”西龙边说边奔向窗户向楼下张望,“好吧,我立刻下来。”
        
        西龙匆匆挂断电话走进卧室,见我站在门前他一愣,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深夜一个女子的电话,事情再明白不过了,但我依然希望听到一个解释。
        
        西龙看着我说:“我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
        
        西龙不再说什么开始穿衣服,我一把拽住他问:“你难道不解释一下你要去干什么吗?”
        
        “你不是听到了吗?”西龙说。



        “好,我现在要你决定是下去还是留下。”我身体发着抖声音打着颤。
        
        西龙权衡片刻后决定面露无辜:“只不是普通朋友找我说点事,别这么不通情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得大大的,我不想听我爱的人扯谎。
        
        电视里面酒醉的男主角被意图不轨的女配角诱奸,我捏把汗等着女主角推门进来,然后凄然的误会着不肯问个明白,身旁的西龙居然还可以编出更缺乏想象力的对白,我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是兄妹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西龙说。
        
        我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我不想听这种骗白痴的话。虽然从十几岁到现在我始终不渝的追踪肥皂剧,但是这除了证明了我的无聊外并不代表我无脑。
        
        震耳欲聋的电视声惹恼了西龙,他一把夺过摇控按下静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陈世美居然问秦湘怜想怎么样,让我说什么好?
        
        我说:“要不你去医院开处男证明吧,不然你这一走,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别让俗人玷污了你们纯洁的兄妹感情。”
        
        这时西龙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看号码又看了看我,叹口气说:“我不同你胡绞蛮缠了,我下去了。”
        
        我顿时全身冰冷,我听到自己哀乞声音:“西龙。”
        
        西龙转过身看我,我心如刀绞,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他回来,居然会这样待我。
        
        “唇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爱你,我今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好,我相信,你爱我,但是你告诉我你怎么爱我?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来爱我吗?你不会说我们的美好未来要你做鸭来实现吧!”
        
        在男人看来,比做一个成年处男更耻辱的事就是骂他鸭。
        
        西龙震怒的望着我,毅然决然的转身,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我全身瘫软,挣扎着走到窗前向下张望,楼下停着一辆豪华轿车,车前站着一个女子,月光下看不清容貌,但是可以感觉到摄人的富贵气派。这时西龙下得楼来,那女子看到他负气转过身,西龙搂着她的肩似乎在哄劝,然后两个人钻进车里一溜烟的走远。
        
        此时月色凄茫,我枉然极目凝神远望,天涯无际,寻游旧梦,我内心苦涩难言。
        
        我披了件外衣茫然的走出门去,寒风刺骨,我漫无目地的走着,我不想善待自己,我只想找一种冷盖住心底寒意,寻一种痛压过内心悲伤。
        
        谁能告诉我怎么能够等到他回头?
        
        不知走了多久寒冷侵透了我的身体,我忽然想:西龙或许已经回来了,他说他爱我,也许他现在已经在家里等我。想到这儿我又急匆匆的往回走。
        
        那夜西龙没有回来,衾榻上还留着欢娱后的痕迹,转眼他已经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做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
        
        不要问我为什么对爱情如此绝望,十年的感情,不堪一击,换谁还敢重新再来?
        
        我实在无处可去,清晨五点半我去敲罗衣的门。
        
        罗衣打着哈欠问我:“你还会有烦恼?小心天打雷劈。”
        
        我低声说:“我真的很难受。”
        
        “哦,好吧,你有烦恼,为西龙买不起欧洲古堡给你还是为坐不上劳斯莱斯?快点说,我不比你这么有闲呻吟,我一会儿得上班自己挣口粮。”
        
        罗衣漠然的听我把事情讲完,说:“同时交往几个人很正常,只要他还肯骗你就装糊涂吧。”
        
        “你说的倒轻松!”枕畔之旁岂容他人?
        
        “哦,不想这样?那就分手吧,显得有骨气些,找份工作不用他养活,大不了辛苦些受点气,反正也不是没受过。”
        
        我叹口气,“罗衣,你怎么能这样说。”
        
        “唇彩,男人要变心没有人拦得住,我不是知心姐姐,我不会出一些骗人的主意让你去西龙那儿碰壁,你要接受现实,能保则保,保不住立刻另做打算,青春不多,别误了自己。”
        
        “他说过他爱我,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我不能负气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
        
        “说来说去是我离间了你们夫妻感情?既然你们这么恩爱还来找我干什么?”罗衣笑着问我。
        
        我无话可说,坐了一会儿罗衣要上班,我只好起身告辞。
        
        到了家里西龙已经回来,他还肯回来看来不是没有转机,我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希望。
        
        看到西龙我悲从中来:“西龙,这半年来你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吗?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怎么你也跟着别人欺负我?从小你可是最照顾我最心疼我的,你现在怎么忍心?”
        
        经过一夜的折腾我容颜憔悴,西龙看着我的眼神令我有一丝安慰,我知道他还是有些怜惜的。
        
        “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西龙搂过我说。
        
         “西龙,我不想追问过去的事了,我们结婚吧。”我说。
        
        听了我的话,西龙紧拥我的手渐渐松开,他避开我凝视的目光,说:“唇彩,我不能同你结婚。”
        
        我僵住,问:“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不是要反悔吧?”
        
        “我没有反悔,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但并不意味着结婚。”
        
        “那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你另有结婚的对象,而我要做你婚姻之外的女人?”
        
        西龙不语,我希望他驳斥我,骂我神经过敏,但西龙不语。
        
        我如五雷轰顶。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问。
        
        西龙艰难地解释着,我涣散的精神只听明白了她穿着华服开着名车追来,西龙不能抗拒。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饮,我成了被泼掉的那瓢。
        
        我知道此时正确的做法是挥挥手说再见,多么潇洒,但我却不肯死心:“我们的感情从出生起一直到现在,相识二十四年,相恋十年,你已经事业有成,这样牺牲值得吗?”我希望旧日的种种能够打动他。
        
        但他说:“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说,我已经达到了顶峰,随时会跌回原地,我不能对前途说不,这些年来我已经做够了贩夫走足,她可以给我一切。但是我真的只爱你,那天听说你在受苦,我片刻都不能再等,顾不得是否被她发现,立刻来到你身边,你从来都没有失去过我。”
        
         “象你这样光宗耀祖的人物不但没给我表演马前泼水还赏脸来看我,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不识抬举!即做小白脸又要包二奶?世上的便宜哪能都让你占了!”
        
        西龙的脸瞬息僵住,我也愣了。居然这样说他,污辱一个让自己仰慕的男人令我痛心。女人累的时候可以依靠男人,西龙也有累的时候,累了的西龙走向了成功的捷径,他变得功利,为了光明的前途他把爱情推进深渊。
        
        如果你憎恨不幸自然也会憎恨给你不幸的男人,是的,我恨西龙。
        
        只做了半晌好梦,我就从西龙那儿搬回罗衣处。
        
        西龙绞碎了我的心,但心碎时肚子也会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趾高气扬地让王大力另请高明,他说走投无路时可以回来,我是不是回去呢?我说了那么绝的话,他还肯给我机会捡摔在地上的文件吗?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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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皮再厚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找王大力,我涎着脸求罗衣:“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开口他总会给点面子的。”
        
        好心的罗衣终于又帮了我。她打电话给王大力,王大力见美女有约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罗衣声泪俱下地向王大力诉说了我的遭遇,她过火的表达方式夸大了我的可怜程度,使得王大力同意和我谈谈。
        
        那晚我怀着羞愧的心情见了王大力,他说:“你的事我听说了,我很同情。”
        
        我的不幸为他提供了表现善良的机会,他不由分说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倒霉的可怜虫,真不愿正视这个现实。
        
        “但是你回来恐怕有些不妥,公司没有这个先例,当初我留过你,是你坚决要走,你当你是吴士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王大力说。
        
        我知道既然走了再回头求他等于是自取其辱,我也想说士可杀不可辱这些有骨气的话,但是人穷志短,我真的没办法,短短几天我经历了失恋和失业的双重磨难,相比之下失业比失恋更可怕,穷到这份儿上我真希望失恋的打击能为我节省几粒粮食,但是肚子里没点库存的人是没可能为失恋茶不思饭不想的,饥饿常常同我做对,肚子总是一顿不落的想吃饭。
        
        我讪笑:“当初您说我若是走投无路就回来,所以我今晚才冒然打扰您。”
        
        王大力面无表情的听着我的话,不紧不慢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问:“既然我的话你能记得这么清楚,你说过什么总不会全忘了吧?”
        
        我立刻哑口无言,我说过什么我太记得了。
        
        当初我哪想到会有今天,只贪图一时痛快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我的心情沮丧到极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我想他今晚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郁闷的问:“既然王总不肯帮忙又何必约我出来呢?向穷人表达怜悯很有满足感是不是?”我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
        
        我觉得我应该送他个白眼然后潇洒的甩着头走掉,但是现在太晚了,公共汽车早没了,北京的出租车什么价钱啊,我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坐下来等他结帐合算些。
        
        我坐上王大力的车,北京二环路的夜景很绚烂,我望着这片灯火繁闹心中抑郁,我不知道一个异乡客要怎样才能溶入这盛世美景。
        
        “我家就在前面,上去坐坐?”一直沉默的王大力忽然说。
        
        不用问也明白一个男人深更半夜邀请我想做什么,真没想到他居然不会打这种主意。
        
        “不麻烦了,我同你并不熟。”我说。
        
        王大力把车停在路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这种眼光我见得太多了,第一次西龙,之后是各色的男人,他们都喜欢这样看着我,经过了西龙,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骗得了我,我已经可以熟练对付这种表情了。
        
        我笑了笑,男人此时永远不嫌肉麻,我说:“这样的深情凝视太容易让人上当,做假时最好别这么卖力真挚,不然会造成创伤。”
        
        “我想就这样看着你,一直看透你。”他的表情跟真的似的。
        
        “想看透什么?我的心还是我的衣服?”我问。
        
        我的话可能是太扫兴了,他扭过头不再说话。
        
        “麻烦你送我回去。”我说。
        
        他说:“今晚别走了,去我那儿玩儿。”
        
        “哦?这算是求爱还是求欢?”我问。
        
         “有什么区别吗?”他边问边探过身来,并且一只手落在我的腿上。
        
        再优雅的香水喷到大粪上也会失去格调,对我来说,再动听的情话避开婚嫁也只是发情。
        
        看着放在我腿上的手,我并不觉得意外,只要有机会每个男人都不出所料,他们无一例外会这样做,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是我遇到的男人太轻浮,但是实在是太多次了,我对自己忍不住有些怀疑,我问:“我给人的感觉很象小姐吗?”
        
        他对我的问题有些意外,想了想说:“象小姐有什么不好?总比是却不象强。”
        
        我指着他的手说:“王先生,你起码该问一问我做不做你的生意再把手搁上来吧?”
        
        王大力皱了皱眉,“你怎么这样说?我从来都不喜欢男女间的买卖关系。”
        
        “哦,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明知道我有事求你,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再穷也不会为一份工作就贱卖,你出的价钱叫只野鸡都不够,我不满意自己的售价。”
        
        王大力脸色铁青的把手从我腿上拿开,说:“我送你回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北太平庄,我刚下车王大力把车窗摇下,说:“你明天来上班吧。”话音刚落汽车便急驰而去,我一时悲喜难辨。
        等了我整晚的罗衣一见我就问起今晚的情况。
        
        “男人看到美女就会想到性,美女看到男人会想到他的户头,这都是再自然不过的生理现象。这些男人只知道不喜欢付费,从来不问问女人是不是喜欢免费。不过他还算大度,居然肯同意你回去。”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奴役下属一向是他的人生乐趣,多一个人奴役多一重享受,奴役一个得罪他的人快乐程度会几何倍数增长。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去上班,王大力看到我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公司里昌盛的方案那么多份,知道为什么我只对你的挑三捡四吗?”王大力问。
        
        我一直以为是追求罗衣未遂,但他说:“ 你的标书不是很出色,可我喜欢你勤奋的工作态度,另外,我发现你的口才还可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要知道上千万的工程做下来你将会有几十万的拥金。”
        
        巨款的刺激令我立刻爱上了这份工作,真希望王大力能忘记我那表现得不合时宜的口才。
        
        大人物的一点好颜色都令小人物感恩戴德,我立刻游说罗衣让她改变对昌盛工程的决定,要多少提成由我向王大力提。
        
        罗衣说:“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力,我只是剔除一些不合适的公司,余下的交给上面做决定。”
        
        原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项目做不成王大力可能会跟我翻脸,想到这儿,我的压力陡增。
        
        见我愁眉苦脸的样子,罗衣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去找西龙,他是昌盛地产的总经理,只要一句话业务就归你了。”
        
        我顿时愣住,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午饭时李玉上前揽住我的肩膀说:“唇彩,你的事我听说了,别太难过。”
        
        我拉下一张脸说:“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事被你听说了,”
        
        “谁没遇到过挫折,你很坚强应该挺住,失恋不算什么。”她悲悯的表情仁爱如我主耶稣。
        
        我一时无话可说,时刻有人以关心我的名义映射我处境可怜,叫我如何节哀顺便?
        
        我的事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我不愿意沦为被关怀的对象,避开一切与同事闲聊的机会,男女关系问题几乎没把我吓出自闭症。
        
        西龙要结婚了,是从王大力那儿听来的消息。
        
        “昌盛的董事长要嫁给总经理,这是一件大事,一定要送重礼,大家想想该送什么?”王大力问。
        
        我感觉象是挨了迎头一棍,两眼直冒金花,我那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要结婚了,迎娶的新娘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女人,叫董事长,一个代表权力与财富的名字,蒙她提携,高高在上的西龙将俯视众生,不需再仰人鼻息。
        
        会议决定宽大免费为新房精装修,做为新婚贺礼,可昌盛那边儿只一句话:“谢谢,需要时我们会考虑。”淡淡的回答丝毫没有合作的诚意。
        
        我知道是该找西龙的时候了,但是我的自尊心却不识实务得很,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用前男友的投怀送抱来圆我的发财梦?
        
        罗衣问:“如果做成这个工程你的佣金是多少?
        
        我说:“总工程款的百分之三,大概五六十万元。”
        
        罗衣说:“那还有什么说的!”
        
        “可是开口求他太没有面子,显得我很没骨气。”
        
        “在北京象咱们这样居无定所的有几百万,唯独你这样有骨气的没几个,一个面子值五六十万。”罗衣揶揄我。
        
        其实我心中早已做了决定,只是想得到一些鼓励给自己一点儿勇气罢了。
        
        我亲自为他作新房设计,动用了全部的智慧把新房设计得美仑美幻。我真心的希望这对新人喜欢我的设计,一想到那笔巨额佣金,我的心便狂跳不已,心里竟没有太多的伤感。
        
        生活到处是黑色幽默。
        
        来到昌盛地产,我说要见西龙,磨破了嘴,秘书还是那句话:“我们会把你的设计交给他,西总说没有预约任何朋友都不见。”
        
        呵,好大的驾子。远远看见一间办公室外站着数名保安,门牌上写着总经理室,我知道他们是西龙的保镖。瞧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架式,有钱人都把自己当本拉登了,见不得人。西龙与我的距离那么遥远,我只好把设计交给了秘书,好在西龙认识我的手笔,应该会联系我。正要离去,听到有人叫我:“唇彩,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西龙。
        
        西龙把我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你到这儿被别人看到很不好。”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紧张。
        
        我觉得自己很没意思,既然已经分手了,为了几个钱又来找他,真叫人瞧不起。但我仍然把图纸交给他,说:“我们公司想为你布置新房,这是我做的图纸。”
        
        西龙见我不是要搅他好事,虽有几分尴尬,仍不忘露出万般柔情,说:“何必亲自过来呢,打一个电话我让他们去取。”
        
        “你们是宽大的大客户,不敢有劳大架。”我说。
        
        西龙叹了一口气说:“你竟然同我这么客气,我知道你在生我气,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男人总是喜欢向女人暗示婚姻不幸,即使董事长再有权力,如果你誓死不从,凭她的势力也不见得能做强抢民男的恶霸吧?虽然我怨恨他的被叛,但是我可以理解,谁不向往繁华似锦的人生,可是既然决定了,就别一副“还君明珠双泪垂”的样子招惹我,我顶腻味睡在一个女人身边又对另一个女人倾诉衷肠的男人。



        见我不语,西龙拉起我的手,把脸深深埋了进去,“唇彩,别以为我的心里会好受,这二十几年我也付出了同样的感情,我非常怀念同你在一起的日子。”
        
        他的声音哽咽,我陡然一震,唉,二十几的感情再宝贵也不比一生的前途更重要。我知道我的自制力不够,我受不了他这般真情流露,明知自己放不下荣华富贵,做陈世美又不够彻底,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何必徒增烦恼。
        
        我抽出手说:“西龙,你现在这么风光,什么事做了就做了呗,别不敢笑。你再这么伤感缠绵下去,我会把你纯洁的兄妹感情想歪了,害你新郎做不成,你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见我不为所动的样子,西龙说:“别这样回避我,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这桩婚事对我来说算是福还是祸。”
        
        西龙做出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对男人向旧爱痛诉新欢不感兴趣,我一向尊重婚约,尽管有的女人可以视我为无物,看到中意的男人就要据为己有,但是我清楚抢她人床上的男人日后要面对太多的麻烦,即使那男人是从我怀中抢来的也不能再抢回来。
        
        我说:“你有今天的地位全拜她所赐,道义上你该感恩,就算你拿不准这桩婚礼是福是祸也不该同我诉苦,爱护妻儿是好男人的责任,在我面前出卖那个把托付终身给你的女人不是君所为,你已经对不起我了,不要再对不起老婆。”
        
        西龙苦笑着对我说:“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可是说真心话又惹你笑话。”
        
        我微笑,生理冲动控制起来可能难些,爱情的冲动他控制的一向很好,以西龙目前的地位前者会有很多女人乐意效劳,不劳我挂心。
        
        “我不久坐了,你们这儿是夫妻店,万一遇到她我们都不太方便。”
        
         西龙对我的反应很失望,言归正传道:“你放心,昌盛有什么工程我都会给你做。”
        
        我讪讪地,这点好处是西龙的补偿,从此各不相欠,我觉得好象一场交易,最珍贵的爱情就这样成交了,我的心不再麻木,一股排山倒海的悲伤向我袭来,瞬间痛彻心肺。
        
        西龙说:“唇彩,晚上我请你去马克西姆吃饭。”
        
        我干笑道:“那么高雅的地方我不去,我不会吃西餐。”
        
        “那就换一个地方,就算是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我推托道:“同要结婚的前男友吃饭?我哪有那么时髦?”
        
        从昌盛出来,我悲喜交加,没走几步听到罗衣在身后叫我。我转头见罗衣拿了一条手绢追了出来。
        
        “西龙让我给你送来。”罗衣把手绢递给我。
        
        什么意思?学宝玉让晴雯送一条旧帕给黛玉,就算是示爱?天哪,我健壮异常,哪怕失恋,也不会痛苦到用手帕捂嘴咳血,这不是咒我吗?正要推开罗衣,不知怎么眼泪就涌了上来,我只得接了手绢擦泪,瞬间就洇湿了一片,伤我有多深他全知道,可是他依然这样做了。
        
        北京的街头车水马龙,一个妙龄女子当街痛哭引来众人侧目,罗衣拉着我进了路边的快餐店。
        
        罗衣并不劝慰我,只一声不响的陪我坐着,我知道她在想:为别的女人的男人值得吗?
        
        可是她不是我,哪知我痛。我也明白若是一段感情太过痛苦最正确的做法是放弃,可是说放弃就能放弃也就不称为痛苦了。
        
        蝼蚁千万,每个人都装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一丁点儿苦楚就逼着人倾听很惹人讨厌,哭了一会儿我便擦干泪水同罗衣说再见。
        
        到了公司王大力正不高兴,没什么原因,他作威作福惯了,吃饱了撑着也会骂厨子。见了我依然是怒发冲冠的样子,地下有散落的纸张,八成又向谁摔东西了,每次发脾气都是这样,没有一点新意,亏他总是骂别人没有想象力,对自己的创造力实在是缺乏自知之明。
        
        王大力见了我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仿佛这才能显示他的地位尊贵。
        
        “你到哪儿去了?听李玉说你两个小时前就出去了。”王大力声色俱厉的问我。
        
        “我去昌盛联系业务去了。”我连忙解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把戏,溜出去干私事都打着做业务的旗号,好,你倒是说说看你今天有什么收获?”
        
        唉,这些老板!收了他们百八十块钱就当我卖身为奴了,恨不得伙计二十四小时侍候,起夜时也能招唤过来端夜壶才好,一刻使唤不到便觉得吃了天大的大亏。
        
        王大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知道他就等着我开口分辩,他肚子里早憋了一肚子话把我骂回去,我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思前想后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约了昌盛的总经理西龙一同吃晚饭,您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我问。
        
        只这一句话便引得君王带笑看,能约到这么重要的人物一起吃饭王大力有些喜欢出望外,他从宽大的老板椅中坐直身子转怒为喜,拍着桌子叫道:“太好了!唇彩干得不错,你工作进步很快呀。”
        
        王大力第一次对我笑,我不禁受宠若惊,也连忙跟着笑了。
        
        “王总,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打电话约他。”我讨好道。
        
        “这种事哪能由我定时间,咱们既然做人家的生意时间只能由客户定,你去问问他的意思,就说我随时恭候。”
        
        嘿嘿,谁说王大力只会做大爷,掏别人腰包时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也不比我差。
        
        因为我可以约到西龙的缘故,看上去也不完全是吃白饭的,于是王大力看我就顺眼了不少,居然一天都没骂我,下班前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唇彩,晚上一起吃饭,我想同你聊一聊。”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晚上有事情。”
        
        那天晚上被他骚扰的后我对他一直都心怀戒备,大腿的行情越来越看跌,上任老板不曾因摸了就放我一条生路,现任老板也没有为此而少损我一句,因此我对肉身格外爱惜,奉献的积极性实在不是很高。
        
        王大力见我这么不识抬举,面带不悦道:“什么事推到明天再做吧,今天晚上我算你加班。”
        
        我对男人一直很小心,但对给我钱的男人实在无法小心,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答应了王大力的饭局。


      十一
        
        快下班了,大家都盯着秒针准备拔腿就跑,我实在无事可做,把图纸标书摊了一桌子,埋着头翻得热火朝天,以示日里万机,王大力见我一直没过来找他便跑过来看了我好几次,见我工作热情如此之高就耐着性子没打扰我,我知道老板都喜欢这一套,既然他高兴我就表演给他看,他足足等了我半个钟头终于忍不住问我道:“唇彩,还要多久能做完?”
        
        我装作猛然发觉般慌乱的站起身道:“王总,您等我很久了吧?真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耽误您吃饭了。”
        
        王大力笑了笑没有发脾气,我知道他乐意等,巴不得我能战死在办公桌前。我边收拾桌子边一连声的道歉:“我居然忘了晚上吃饭的事,王总让您等我,真是过意不去。”嘴里说着肚子已如雷鸣般抗议,真是的,怎么等了这么久才来叫我?
        
        见我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文件王大力竟很和蔼的说:“不要着急,慢慢做,没关系。”
        
        咳,能不急吗?中午去西龙那儿没赶上午饭,我这会儿饿的直打晃儿。
        
        我急忙说:“没事,吃完饭再做也是一样的,哪好意思再让您等我啊?”
        
        王大力看了看我说:“别为我的缘故防碍你的工作。”
        
        我使劲摇头说:“哪儿的话,怎么会呢。”
        
        王大力又笑了笑,他今晚似乎心情格外好,一口气就笑了两次。
        
        他问:“唇彩,你好象很怕我?”
        
        “呵呵,不能用怕字,您是成功人士,又是公司的龙头老大,我对您是心怀敬畏。”
        
        看得出王大力对我不动声色的吹捧很满意,连我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懂事了。
        
        “我知道我对你是严厉了些,不过我是为了你能做得好,若是打算随时开掉你我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我点头称是,表示知道老板骂我是对我另眼相看,我一直心存感激。
        
        王大力带我去中关村吃韩国料理,吃了几口他忽然向我问起罗衣:“你说昌盛的项目罗衣会不会从中作梗?”
        
        “应该不会吧,她是我的朋友,不会的,再说决定权并不在她手中,我是直接同西龙联系。”
        
        “罗衣最近对我有些意见,她处的职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同昌盛联系时最好还是小心她从中做什么手脚。”
        
        我知道王大力同罗衣关系暧昧,两个人都太精明谁都不肯多付出一分感情,生怕吃了亏去,日子长了心中难免互相猜疑,王大力若是说别的我只有做听众的份,口是心非的点点头也没什么,但是罗衣待我不薄我忍不住为她说了几句话:“其实罗衣对您一直都心存好感,没安什么坏心,您可别这样想她。”
        
        “罗衣做事情有太多企图,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不是我说王大力,同罗衣交往的男人不乏大富大贵之辈,王大力虽说有几个钱,但是同人家比起来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罗衣若不是看他顺眼犯得上巴巴的等他约会吗?企图?罗衣顶多指望他情浓时在四环内做个二十年的首付,能好一天算一天,不行了还不是余款自理。就算“天上人间”春光旖旎,能有罗衣这种档次也就到头了吧?一晚上的价钱就够普通地段一个月的按揭,若是不小心染上了世纪头号进口病光一年的药钱够养活几个罗衣了,居然还嫌人家不够便宜。
        
        我说:“罗衣可是常常说起您的好处,让她知道您这样看她不知会有多难过呢。”
        
        “如果罗衣不是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倒是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看来女人的名声真是很重要,约会几个男人倒没什么,但是千万别每次都声张出去,不然终身堪忧。
        
        “这年头处女要从娃娃抓起,王总您若只打算同处女交朋友应当向罗衣说清楚,上床之前您想必也知道她不是合适的对象。”
        
        我是一个不善于掩饰的人,言多必失,王大力也听出了我这句话的立场,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没有立刻拉下脸,但是语气已是颇为不快,我也顾不了许多,罗衣待我情深义重,此时我得要为她说几句话。
        
        “会做生意的小贩卖瓜果常常会让买主品尝,如果不想付费再怎么馋也不该尝,一旦尝了不论好坏总不能再拍屁股走人,感情也是一样,既然得了甜头按常理该给人家一个交待。”
        
        王大力狠狠地盯了我半晌问:“还有什么警世恒言你接着说。”
        
        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敢再说什么,他也不再言语,我们俩低头闷闷的吃着饭。
        
        吃得差不多了王大力结账并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烦了,这个时候还能等到公共汽车。”我猜测王大力今晚不见得是专程来同我讲和罗衣的事吧,不能让那晚的事情再有机会发生。
        
        “算了别罗嗦,我不会吃了你。”王大力又展现了他的霸道作风。
        
        我无可奈何,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走出饭店,站在车门前我想也不想的拉开后门钻了进去,王大力坐在驾驶座扭头看着我很恼火的问:“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我装聋作哑赖在后座不肯动窝。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吗?”王大力问。
        
        我做出不谙风情的样子,很纯真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向罗衣转达您的意思,齐大非偶。”
        
        王大力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说:“你倒是会装糊涂。那天晚上我有些冒失了,没想到你会看不上我。”
        
        以王大力的条件在情场上八成是所向披靡,他把手放在我腿上的那一刻可能认为灰姑娘该荣耀得昏厥过去,哪想到我居然敌得住他的魅力把抬举混同于普通骚扰。
        
        “王总,我对男人的企图比罗衣更可怕,就算拉一下手也会存着百年之后分遗产的野心,虽然您魅力非凡,但是如果不打算付钱起码也得付出些感情,我从小觉悟就低,一定要给我些好处,我不会在床上学雷锋的。”
        
        王大力说:“喜欢了就表示出来,何必这么重视结果呢?”
        
        经过西龙一役我飞速进化,甜言蜜语不能当饭吃,我没有耐心陪男人兜圈子看他们玩一些浪漫的小把戏,我要最实质性的好处,想上床?有性趣?好,不是没可能合作,只要有诚意签约别的都好说。


      十二
        
        “人都是有需要的,我也不是反对身体上的接触,”我向他解释,“只是我希望男女间的表白总该是以对未来有所考虑为前提。”我低声说。
        
        王大力说:“照这么说你的程序是我得先求婚,然后再求爱?”
        
        是的,能这样最好,十年的恋情换得一个伤疤,现在我只相信肯给我归宿的男人,万般恩爱空口无凭,一纸婚约是最真挚的表白。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王大力从容的道,脸上带着十拿九稳的自信。
        
        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我说过他是最没新意的人。
        
        “王总,这种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您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说吧,我曾经为一份感情投入了十年的热情,现在我已经是惊弓之鸟,淫欲常常假借爱情的名义,那段感情带给我唯一的收获是让我学会在快乐之前先想事后的伤痛,恕我直言,这些言情剧的道白您念的不够诚恳,骗人骗得也不够敬业,我不知道您此时是否准备好了将来甩脱我的说辞,罗衣是前车之鉴,顺便提醒您一句:我也曾经有过别的男人。”
        
        王大力依然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我,在他来说征服女人如美英联军征服伊拉克般胜券在握,哪想到会遇到抵抗?王大力渐渐收敛起轻慢居高临下的神情,自嘲的问:“我并没有过问你是不是有过别的男人,你能不能也别揪着我失身于罗衣的事不放?”王大力顿了一下接着道:“男欢女爱是两厢情愿的事,我没对罗衣有过什么承诺,也谈不上对不起她,你犯不上替她兴师问罪。”
        
        没有真情的苟合难免透着下流。时代再进步,男女再平等,女人永远也不能具备男人那种为一次露水姻缘而自鸣得意先天素质,床弟之欢除了能展示男人功夫了得外,也能让女人象吞了只苍蝇一样悔不当初,一夜春宵在他看来是玩儿,在罗衣只是被玩,男女有别,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好,您是无辜的,罗衣错就错在上床前没问清楚您是为了性还是为了情,既然她不问您当然没告之义务,不正常关系再正常不过了,她为这事儿对您心存指望是她太幼稚。”
        
        王大力听了我这番话脸上渐渐显出怒意,他双唇紧闭怒视我片刻,冷冷的从牙逢里挤出一句话:“你当你是谁?我的事轮得到你指手划脚吗?”
        
        王大力脸色铁青,十指放在椅背上,指尖按得发白,看来是真生气了,我心中忐忑,有些懊悔,刚才的话可能是重了,得罪了王大力不说,也帮不上罗衣什么忙,他既然存心想甩掉罗衣哪会为我几句话就回心转意呢?我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
        
        王大力此时已经转过头不再看我,发动汽车引擎迅猛的冲了出去。
        
        从后面望着王大力的侧面真是很帅气,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春药。如果那场十年的恋情没有留下抗体,如果他表白的不是这么老练,如果那些谎话说得再真挚些,我不是不可以傻一点儿。
        
        汽车在三环路上飞奔,渐渐我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去北太平庄的路。
        
        “王总,您要带我去哪儿?”我问。
        
        看得出王大力依然在生气,他不理我,只顾着往前开。
        
        问了几句见他不答我也不再吭声,凭他对我的感情还不至于到为我做情杀案的男主角的地步,闲着没事儿轰轰烈烈的表白一下找个精神寄托罢了,以他的财力也没必要把我拉到荒郊野外省几个泄欲的钱。
        
        王大力正在气头上我只能静观其变,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东四十条的一座公寓前,我看着王大力等着他的解释。
        
        王大力沉默了一会儿说:“唇彩,这是我的住处。”
        
        果然,我心中早已猜到了几分,我安静的看着王大力,等他的下文。
        
        “这是我卧房的钥匙,送给你。” 王大力递给我一个三棱钥匙。
        
        这速度!!倒底是时代青年,我感叹。
        
        我不喜欢没有爱的性交,即使住在这座大楼里,每天能开着名车出入,无限风光的背后每一份财产上都没有我的名字,豪宅对于我不过是临时宿舍,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我不想当掉肉体换几日的纸醉金迷,我把钥匙还给王大力。
        
        王大力略显失望,说:“你说过‘如果不打算付钱起码也得付出些感情’,我不是不可以付出金钱,我愿意付担你的生活,成为我家中的一份子,除了那张纸外同婚姻没有区别,你还想要什么?”
        
        负担我的生活?多久?一生还是腻了为止?同居和婚姻怎么会没有区别?婚姻是一个男人有诚意用他一半的财产抵压给他爱的女人以证明对她真诚的爱情,潜台词是:扔掉我半生的收入乃敢与君绝,多么荡气回肠的深情告白!
        
        “刚才你一定要追究我是为了性还是为了情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你一定要把性和情对立起来我也实在没办法做这么纯情的选择题。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性冲动并不象你认为的那样十恶不赦,这样的夜晚同你单独在一起我会想入非非,如果你把手放在这里你会感觉到它的反应,”他边说边指着下体,“如果你一定要指责我没有想好日后怎么安排你就胆敢产生欲望我也是百口莫辩,要怪只能怪男人的生理构造,冲动总是先于责任。”
        
        “我比较厌恶皮肉生意,我不想同你谈价钱,但是我可以承诺我给的不会低于市价,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看上我?”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有一天你当选了世界小姐我也不会惊讶。”
        
        我微笑,想不到王大力还有这一面,居然这么会恭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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