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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劫(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明景泰七年冬(1456年)
    
     岳菱络撩着裙摆,兴奋地踩在厚毯似的雪地上。好不容易瞅个机会偷溜出府,又甩开锦儿丫头,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了。好久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了,菱络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打着转,一任雪花打在身上,又融化成水珠浸入衣衫,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兴奋的满脸通红,浑身冒着热气,全然没有发现远处急驰而来的骏马。等她发觉的时候,人已经躺倒在了雪地上。雪很厚,她倒是不觉得疼,仅是事出突然不及反应,颇有几分错愕地抬眼瞪着马上的青衣男子。伍尘剑亦是惊愕万分,他料是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在这种恶劣天气里出没的,赶的急了,没想到竟……怔楞半晌,方反应过来,急急下马,查看菱络的伤势。“姑娘,伤到哪里了,能起来不?”菱络想说没事,不知怎的竟开不了口,想摇头,却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看那男子已焦虑万分,菱络心里好生难受,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安慰他,却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看到菱络突然昏过去,伍尘剑只觉心中一紧,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一把抱起她,飞身上马,向最近的医馆急驰而去。锦儿好不容易循着雪地上的足迹寻来,却见一青衣男子劫走了小姐,一下子瘫软在雪地上……
     “这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之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不出三日,必能好转。”“多谢大夫,在下脱不开身,可否请代为抓药……”朦朦胧胧的,菱络听到有人说话,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对上一副关切的眸子,“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先喝口水。”接过茶盏抿了两口,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菱络哑着嗓子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姑娘,在下伍尘剑,是在下莽撞,撞倒了姑娘,多有得罪了!”“无碍的。”菱络抿嘴笑道:“我这不没什么事儿吗?”窗外晚霞似火,照在菱络脸上,似是为她打上了胭脂,本有几分苍白的脸,立时生动起来,伍尘剑竟看的痴了。见他冒失地盯着自己,菱络只觉羞涩,倒并不厌恶,红着脸低头道:“你……你看什么呢?”伍尘剑慌乱地避开眼神,望着窗外,心头浮起蓉的倩影,他怎能对其他女孩……看伍尘剑突然紧锁双眉,心事重重,菱络不知道怎么也忧郁起来,低头不语。突地,门被撞开,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菱络转过头,却见锦儿哭着扑过来:“小姐,可找到你了,锦儿都要急死了……”还未等回过神,府上的侍卫已将刀架在了伍尘剑的脖子上……
     菱络撑着头,坐在石桌旁,头还是会痛,不过好多了,想到昨日那场误会,菱络忍不住又狠狠瞪了身边的锦儿一眼。锦儿见小姐又突然瞪她,也明了几分,低头噤声。看锦儿这样,菱络也不想再多加责怪,何况锦儿也是出于关心。转头看着依然紧闭着门的书房,菱络又皱起眉:没有想到剑哥哥竟然是来找爹爹的,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昨日澄清误会后,爹爹就和剑哥哥锁在书房里议事,这都辰时了,早点也不见他们出来吃,到底是何大事?竟要商谈这许久?好容易等到门开,菱络忙迎上前去:“爹爹,何事竟得如此要紧,剑哥哥才到,也不见好生招待,失得礼数的。”岳谦挑了挑眉,怎听不出爱女嘴里叫的是他这个爹爹,想的却是边上这后生呢,想想络儿也17了,她娘走的早,他这个做爹的倒是真没有好好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过,看来是时候了。便也笑着顺络儿话头道:“是了,礼数不周,这就叫下人备席,锦儿……”“是,老爷,锦儿这就去!”锦儿福了福,便急急退下……
     岳谦身为都指挥,征战沙场多年,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爱拐弯抹角,推杯换盏间已切入正题:“尘剑贤侄,家中可有妻室?”“岳大人见笑,在下尚未婚娶,可……”“那可是有婚约在身?”“也没,但……”“既是如此,贤侄觉得小女菱络如何?”“爹爹!”菱络娇呼一声,脸已红的像九月里的枫。岳谦缕须笑着颔首。伍尘剑急急起身抱拳道:“多谢岳大人抬爱,岳小姐自是美貌聪颖,但尘剑业已与于家小姐有约……恐是负了岳大人厚爱……”“于小姐?可是延益之女?”“正是于谦大人的么女,于蓉。”菱络咬着嘴唇,眼睛已经红了,勉强不让眼泪掉下来,起身一福道:“爹爹,剑哥哥,菱络突觉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失礼了……”回转身,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岳谦摇头叹道:“是小女没这个福分了,贤侄莫见笑!”伍尘剑看着菱络如此难过,好生心疼,却也只能虚应道:“岳大人说笑了,是尘剑没有那个福分,岳小姐兰质慧心,怎是尘剑匹配的上的……”……
     “小姐,夜寒露重,小姐又风寒初愈,快些回房歇息吧,要是小姐有个闪失,锦儿又要被老爷责骂了。”“锦儿,我知了,我再坐会就回房。”已是剑哥哥来的第四日了,她多少知了点: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却至今未立。朝中大臣已多次上表,皇上却迟迟不予答复,又不知将有何变故。这次剑哥哥来,也是为了立皇储一事……想起剑哥哥,菱络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没想到剑哥哥是有喜欢的人的……“唉……”长叹一声,菱络旋转身,锦儿忙扶着她回房了。待菱络进得房中,伍尘剑才披的一身夜露从藏身之所出来,看菱络夜夜坐在凉亭里发呆到夜中才回去,他好生心疼,若说对菱络没有一点感觉是假的,想来初见的时候就已心动。只是心中亦放不下蓉,想当初他入的于少保营中,承蒙于少保抬爱,教他剑术兵法,蓉则长伴左右,悉心照料。于少保的如山恩德岂可忘,蓉的深深情谊又岂可负?仰头望一轮孤月,无语长叹,此番情怀又怎的一句“相间恨晚”了得?岳谦皱眉于暗处看着尘剑,这几日络儿憔悴不少,全是为这小子,若说他对络儿无情,又怎么守到夜中,又对月长叹?若是有情,又为何负我络儿?岳谦的眉锁的更紧了,朝中之事已经诸多烦扰,又牵的儿女情长,真个是多事之秋啊!
     “小姐,今儿个可是小年啊,怎好愁眉苦脸的?”锦儿忧心地看着愈发憔悴的小姐。“唉……到底出了什么事,竟得爹爹和剑哥哥连年都来不及过就匆匆返京了?”“小姐啊,怎好在年上叹气呢?老不吉利的,快笑笑啊!”菱络勉强挤出个笑容,锦儿才点头道,“说是皇上这次一病不起,怕是不行了,哎呀,呸呸呸,我怎么也说起不吉利的话来了!小姐就不要守在府门口了,当心身体啊,锦儿估计老爷和伍公子总也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好回来的,若是他们回来了,我交不出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小姐,可不好交差的。”菱络被锦儿逗乐了,也便听话的进了门。
     新年过的万分冷清,到了十五,也不见爹爹和剑哥哥回来,菱络已病的重了,只好躺在床上,看窗外满月,感叹月圆人不圆。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七日早朝之前,深居南宫的朱祁镇在石亨、徐有贞等人密谋下重登皇位。亦即“夺门之变”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锦儿慌慌张张地冲进菱络房中,菱络惊地从床上坐起:“锦儿,出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啊!”锦儿喘着气,“小姐,今儿个早朝前“太上皇”复辟了,改朝换代了!”“那爹爹和剑呢?”“老爷和伍公子还没有消息,不过……不过……”“锦儿,你倒是说啊!”“于谦大人已落狱了,怕是……怕是伍公子要遭牵连呢!”“什么?!”菱络只觉喉咙口一股血腥之气,屏不住一口喷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小姐!”锦儿惊叫道,“来人啊,小姐吐血了,快叫大夫啊!……”……
     “大夫,络儿的病如何了?”岳谦显的苍老了许多,京里已经翻天覆地,延益也被推出东市斩首,好不容易和尘剑贤侄全身而退,回来却闻得络儿已经卧病多日……大夫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岳小姐恐怕是……恕老夫无能……”岳谦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摆摆了摆手道:“我知了,多谢大夫。”回头看尘剑已经立在风中多时了,唉……于蓉丫头也遭此牵连命落黄泉,也真苦了这孩子了,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犹豫,但想到络儿,又狠下心步到他身边:“尘剑贤侄!”“岳大人,小侄失礼了!”伍尘剑也憔悴了不少,两胛凹陷,双眼布满血死,岳谦又是一阵不忍,但仍道:“我岳某此生从未开口求过人,今日有一事相求,可否应允老夫?”“不敢当,岳大人尽管说,小侄一定尽力!”“刚才听大夫说……说小女已经无治……”“岳小姐她……”伍尘剑的脸倏的惨白,哑声道,“真的不行了吗?”岳谦艰涩地点了点头:“小女对你的情谊,你不是不知,如你能完成小女心愿,老夫必感恩不尽!”“岳大人,你这是何意?”“请你娶小女为妻……”“可是蓉……”“老夫知道,你刚失所爱,要即时娶妻确实是强人所难,但小女已时日无多,老夫求你了……”说着做势欲拜,伍尘剑忙扶住岳谦道:“折杀晚生了!”“那你意下如何?”“小侄答应便是!”……
     “小姐真是漂亮,怕是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小姐这般美丽的新娘了!”菱络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终于看着有了几分血色,岳谦在旁看地颇觉欣慰,这几日络儿的气色好了很多,今儿个竟能下床了,希望络儿的病还有转机……看络儿好些了,岳谦又烦心起朝中之事,此次助英宗复辟的主力之一石亨原是延益一手提拔的将领,没想到确是一忘恩负义的小人,那徐有贞更是与延益素有仇隙,借此时机报复于他,也是一心术不正的奸佞小人。此次赴京虽未能救出延益一家,却搜罗得此二人的罪证,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怕只怕罪证在手就如燃了火的霹雳弹,随时都可能因此……唉……今儿个是络儿的大喜日子,想什么不好,竟得想起这档子事,岳谦忙摇了摇头,到得外堂招待宾客去了。
     红烛似火,照得冬日里也显出融融暖意。菱络蒙着红巾,局促不安地绞着群摆。她听得剑哥哥进来已过半刻,却为何迟迟不挑红巾?伍尘剑看着跳动的烛焰,思绪万千,能娶到菱络是他的福分,可蓉尸骨未寒,他又怎对得起她?一声压抑的轻咳,唤回了他不知飘哪儿的思绪,菱络有病在身,他怎好让她坐到现在?忙揭开红巾,却对上一对含泪的眸子,心口又是一阵抽痛:“岳小姐,是在下……”“你……你竟得还叫我岳小姐?!”泪珠儿顺着脸胛悠悠滑落,衬得菱络愈加楚楚动人,惹的尘剑一时慌乱无措:“岳小姐……不……岳……我……你不要哭啊……岳……”看尘剑这个样子,菱络忍不住笑了起来:“剑哥哥,你可以和爹爹一样叫我络儿,不用岳,岳的,不过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呢,若是剑哥哥喜欢,叫我岳也无妨。”“岳……月……那我叫你月好不好?”轻托起菱络含笑带泪的脸蛋,尘剑柔声道。菱络羞涩地点头:“全依着剑哥哥了。”……
     菱络半躺在尘剑怀里双眼无目的地盯着远方。“月,怎么了?不开心吗?”菱络抿了抿唇想到近日听得的一些传言,说是剑哥哥娶她乃受爹爹所托,她知道十有八九是了,要不蓉姐姐尸骨未寒,剑哥哥又怎的会娶她?只是她还不知剑的心意……犹豫了片刻,菱络到底还是问道:“剑哥哥尚喜欢蓉姐姐吗?”尘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剑,回我。”“是。”他不想骗她。“那月呢?剑对月又如何?”“当然,剑喜欢月,很喜欢!”菱络满足地笑笑,“那剑和月在一起快乐吗?”“快乐,当然快乐!”“那……那剑娶月快乐吗?”“……”“剑?”“对不起,月,我不知道。”“剑不快乐!”菱络咬着下唇道,“剑不快乐是吗?”“不,当然不是,但是我真的说不出……”看尘剑锁起双眉,菱络忙道:“月明了,剑不要难过,是月问的多了……”“月,不要这么说,我喜欢你,真的!”“剑……”
     自那日后,菱络的身体又每况愈下,每想起这个,尘剑总免不了一番自责,然多说无益,尘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菱络身边,悉心照料她。“姑爷、姑爷……”锦儿嚷嚷着进来,尘剑忙作势让其轻声:“嘘……月刚服了药睡下了,千万不要吵到她。”锦儿调皮地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姑爷,方才府里来了个法外高僧,说是与小姐有缘,赠了一瓶药丸,说是一日一丸,足月便可痊愈,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小姐这次是有救了!”“此话当真?”“是了,那位高僧还说要见见小姐呢!看,这就到了呢!”尘剑大量来人,果是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脸佛像。忙躬身行礼道谢。那僧人笑而不语,径直走到菱络床前,以手抚其额,片刻才将手中一瓷瓶递于尘剑:“一日一丸,悉数服之,不但病可痊愈,更有后福。缘起缘灭,自由天定,不可强求,望好自为之,阿弥陀佛!”尘剑低头道:“多谢大师……”余音未落,再抬头,僧人已不见踪迹……傍晚,菱络悠悠然醒转,急问道:“刚才可有一位方面大耳的僧人来过?”尘剑诧异颔首。菱络倏地惊坐起:“那就是了,刚才他托梦于我,说是有人要放火烧府!我们快些逃吧!”虽然有些犹疑,然在此多事之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那僧人又是如此这般神奇,便收拾起细软来……待得他们疏散了家丁,驾马车驶出府外不足十里,便见岳府火光冲天,恐是再晚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岳谦和尘剑不禁忧心起来,此次遭人放火,必是徐有贞、石亨等人来湮灭证据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一路遭人暗害追杀,三个星期后菱络一行才好不容易平安踏入京城地界,京城虽然是他们的本营,但毕竟人多眼杂他们还不敢随便乱来。一路艰辛不提,唯值得庆幸的是菱络服了药丸气色大好,近几日已无甚病态!岳谦长舒一口气,只要想法将罪证交于英宗,奸人必遭报应,延益的冤屈也有望平反了。殊不知此时,危险正在迫近……
     菱络凭窗而坐,京城繁华,虽近亥时,今夜又无月无星,外面倒仍是灯火通明。只是不知为何,菱络颇觉压抑,总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月,你身子刚好些,不要吹冷风了,快把窗关了。”“好。”菱络冲尘剑浅浅一笑,听话地关了窗。“月,怎么了?不舒服吗?看着今天气色不好。”尘剑皱眉担忧地问道。菱络摇摇头:“没呢,就是总感觉有些心慌。”“月不要烦心了,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我看也……”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尘剑警觉地屏息,急把菱络护在怀中,掩住口鼻。“有人放迷烟,小心!”连日来的经历也让菱络学机警了,点点头,便自觉屏了气。刚听得隔壁传来打斗之声,便有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尘剑左手将菱络护到身后,右手剑已出鞘,直指黑衣人要害。两个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纵使尘剑剑术超凡,以一敌二,加之护着不会半点功夫的菱络,几十个回合下来,已处下风。而此时,来人也发现对手的弱处就在于他怀中女子,便转手攻向菱络,一时尘剑剑法全乱,只急着护住菱络,眼看着长剑已直逼菱络面门,尘剑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隔开危及菱络生命的长剑之时,另一黑衣人已直刺尘剑后心!尘剑只觉后背一凉,暗想此次怕是无救,却无心自顾,只想着如何保住菱络性命。只听“叮”的一声,剑锋过处,热血浸出,却觉并无性命之虞,尘剑得暇立即抱起菱络跳开三步,定睛一看,幸是岳谦及时赶到将剑挑开才保住尘剑性命。“剑,你怎么样?”见血浸出,菱络急呼。“皮外伤,不打紧。”言未落,又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岳谦将手中一乌沉木的匣子交与尘剑:“快带菱络走,我拖住他们!”“爹爹!”“岳父”两人急呼!“不要多说了,快走!!”尘剑含泪点头,一手抱起已泣不成声的菱络,一手抱着匣子,飞声破窗而出。
     逃入客栈三里开外的一片密林,尘剑才停下歇口气,刚才的恶斗大伤他元气,加之后背伤口虽不致命,但因未及止血,现在是钻心的疼。看尘剑惨白着脸掉冷汗,菱络好生揪心,一边帮尘剑擦着汗,一边泣道:“都是月拖累了你,都是月……”“说什么傻话……”刚想劝慰两句,却听得有异样动静,尘剑忙捂住菱络的嘴,隐到树后。“仔细找!徐大人说了,今日若取不回他们人头,就取我们人头!”“那老家伙已命丧黄泉,还剩一个带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又受了伤的,难道还能跑出我们手掌心?”听得爹爹已死,菱络悲痛万分,虽紧咬着下唇想不哭出声来,却仍引得来人注意。“有动静,在那里!”尘剑闻言,忙将匣子交给菱络:“月,我出去引开他们,等下你带罪证快逃,尽量想法送到皇上手中……”菱络猛摇头道:“月不要离开剑……”“没时间了,月听话,这罪证攸关国家百姓,剑知道月是明事体的……”言罢,便飞身从藏身之所跃出,向密林深处跑去,两个黑衣人立即紧追上。菱络怔楞片刻,便撕下一块衣襟,咬破手指,草草写明了情况,便将此与木匣一起藏好,寄希望于有缘人,能将此送与皇上,便向尘剑去处追去。
     待得菱络跌跌撞撞地循着打斗的痕迹追到,却见尘剑已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黑衣人已不知所踪。菱络扑到尘剑身上,惊觉他已无半点气息,立时悲呦痛苦,突然想起神僧给的药丸,既然可以治她的病,说不定也可以救剑一命。忙取出,将剩余的药丸全倒入尘剑口中。不时,尘剑果真悠然醒转,菱络哭着笑着:“真的有用,剑醒了……”“咳……咳……”尘剑勉强支起头,“月,你怎么还没有走?”月不要离开剑,天涯月随剑!”“蠢月儿!”尘剑怜惜地抹去菱络的泪水,却见菱络背后寒光一闪,忙翻身护住菱络,一剑立时穿透尘剑后背,尘剑抬了抬手,便无力地伏在菱络身上。“剑!!”菱络一声哀号,眼睁睁看着剑为救她而亡。“嘿嘿,幸好回来看看,这小子命还真大!”来人将剑抽出,血立时四溅,飞到菱络脸上,菱络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瞪着尘剑的尸体。来人狞笑道:“你是岳大小姐吧?东西在哪里?快交出来,大爷留你一条性命!”菱络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来人,双眼却空洞无神,另那人忍不住觉得恐惧。“不用劳烦大驾了。”菱络悠然道,声音空灵似鬼魂般另人战栗,“剑不在了,我也没有意思……”说话间,已举起尘剑的剑。当那人反应过来要保住菱络性命以探问罪证下落的时候,剑已横在菱络咽喉。此时,却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等那人睁开双眼,菱络和尘剑的尸体已不知所踪……
     “小姐,你可醒了!”菱络茫然地瞪着眼前的锦儿,动了动唇,勉强挤出一句:“剑呢?”锦儿避开菱络的眼神,兀自道:“小姐福泽深厚呢!真是神明垂怜!感谢上苍……”一边将药汁送到菱络嘴边,“小姐,快把药服了,好早点好起来……”菱络听不得锦儿的话,隔开药盏,勉强撑起身子:“快告诉我,剑怎么样了?”“哎呀,小姐,你怎么好起来呢?姑爷……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姑爷……姑爷他已经去了!”菱络双眼无神地瘫软下去,已了无生志。“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肚中未出世的孩儿想想啊……”听的这句,菱络的双眼才显出一分生气:“锦儿,你说什么?”见菱络有反应了,锦儿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姑爷已经有后了!”听得此言,菱络不再轻生,接过锦儿递来的药盏,无论如何,她要保住剑的骨肉!一边喝着药一边听锦儿说连日来发生的事,才知道那日她寻死未成,竟被怪风带回了客栈,而锦儿死里逃生,草草安葬了岳谦,正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却闻得有人撞门,惊惧万分,以为是恶人复又寻来。屏息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壮胆打开门,却是菱络抱着尘剑躺在门外,锦儿忙把他们弄进屋,却发现尘剑已然僵硬,菱络倒还有一口气。锦儿也不敢声张,草草掩埋了尘剑的尸体,便连夜请了大夫,才知道菱络已经有身孕……菱络暗想,这可真是神迹了!
     8个月后,菱络产下龙凤胎,男孩取名心剑,女孩取名心月。不出一月,心月夭亡。菱络细思,才明白当初神僧赐药时所说后福是指心剑和心月,而当日她为救尘剑,未将药丸尽数服下,才未能保住心月性命。产后菱络身子已极虚,又眼见得心月夭折,勉强拖了半年,便也追尘剑心月去了……
“神僧?!”眼前佛光四射,菱络怔忪间,所有的记忆慢慢回来,忙伏地叩首:“我佛慈悲……”“痴儿,此番人世历练,可有所参透?”“菱络愚钝,不知佛祖何意。”“尘世情缘皆是虚幻,想伍尘剑娶你为妻,却从未忘记旧爱,岂不是负你?”菱络摇头:“佛祖,我从未记恨于他,若是他娶了我就将蓉姐姐忘记,我反而会看不起他。正是他的重情,才让我更爱他。何况,他为救我不惜自己性命,如此情重,他何曾有半点负我?”“唉……怎的依旧痴顽不化?”佛祖沉吟片刻,“看是不多磨砺一番,你是难得正果的。”“佛祖,菱络尚有一事相求!”“但说无妨。”“心剑如何?”佛祖双目微阂:“人世情爱,你竟得一点都放不下?”菱络再次叩首道:“求佛祖成全!”“罢了!”音未落,“明镜”又现,却见一少妇正与尘剑逗弄怀中婴儿,诧异须臾,便明了是酷似其父的心剑了。“夫君,文定将来一定像你,好生好动呢!”心剑朗声笑道:“等他长大了我要教他习武,看他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将来必成大器!”“文定?”菱络暗道:“是我孙子?”忍不住伸手想扶婴儿脸胛,手刚要触及,眼前幻境立时消失,菱络好一阵失落,抬头问佛祖:“文定好吗?”佛祖摇头叹道:“放心,他将来是有所作为的!”菱络满足地笑笑:“多谢佛祖成全!”“去吧去吧!”佛祖挥手道:“此生望你能参透人世情爱,早日阪依我佛,阿弥陀佛!”再次飘起,菱络微笑,她不知道如何历练,只知她又可以见到剑了,心中只道:此生唯憾未能听剑说快乐,来生必要他亲口说快乐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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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小说故事 / 三生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月色如水,灵芝仰头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灵芝笑靥如花,脆生生的一句银杏爷爷,叫的老者笑眯了双眼。“丫头,醒了,陪爷爷练功啊。”“才不要咧,一醒来就要人家练功,多无趣啊,爷爷,我想出去玩嘛!”灵芝拽着老者的衣襟,撅着嘴摇晃着,煞是娇俏可人,惹的老者又气又怜:“丫头啊,莫要贪玩了,爷爷在这寺院里修炼了300年,才刚显出人形,500年才可在白天化人。可你这小丫头,一身灵气,在我脚下生根不过15年,已具人形!你有仙缘啊,只要稍加修炼,不日必成正果……”“爷爷,这话你都说了几遍了,灵芝不要听,灵芝若是真飞仙了,留下爷爷一个多寂寞啊?灵芝在这里陪爷爷还不好吗?”“唉~~你这孩子,真是让人要气都气不起来!好了,去玩吧,上心点,莫要惊动寺里的人!”“知道了,爷爷慢慢修炼,灵芝不吵你!”余音未消,人已不见,老者摇头叹了一声,便自顾吐呐修炼起来……
         灵芝又晃到了寺院的后山,后山有她好多姐妹兄弟,在她总有无限乐趣。她不记得自己醒来有多少时日了,只记得有过两次大雪封山,那阵子,害她只得呆在银杏爷爷身边修炼,好生无趣,倒是法力大进,本来她只可现个虚影,凡人是断断看不见她的,现在,若是她愿意,已能在晚上显出实形了。夜黑的沉,月倒是显的愈发的亮,忽的,她听到一个异样的声音,像是呻吟,她忙循声而去,却见绒儿腿上留着血,哭求道:“灵芝姐姐快救我……快……”灵芝大骇,忙运法替绒儿疗伤,却见伤口为匕首所致,心下疑惑重重,此处是寺院后山,是哪个小僧违反清规戒律,竟下得如此狠心?见绒儿已无大碍,便探问道:“绒儿,是谁伤的你?”“绒儿不知……不是寺里的……那是个俗人……留发呢……不知怎的竟有俗人在后山出没……若不是,绒儿也不会这般不设防……啊!我闻到他的味道了,姐姐,那个伤我的人来了!”绒儿满脸惊骇地缩到灵芝背后。灵芝抬头看去,果见一俗家男子正向这边走来,灵芝未显形,料是那人看不到她,倒也不避,只等那男子走近了想个什么法术整治他。谁知那男子不知有何法术,竟看到了灵芝,先开口道:“姑娘是何人?深更半夜怎的在寺院的后山出没?”灵芝眯眼打量眼前的男子,倒是气宇轩昂,不但不像恶人,还有几分贵气,只是看衣衫残破,身上又都是伤口,看气色像是重伤在身。心下便少了几分怨气,出言也客气了几分:“那这位大哥又是何人?深更半夜又怎的在寺院的后山出没?”“我总比个姑娘家在这里出现要合理几分吧!”见到躲在灵芝身后的绒儿,又道,“姑娘是何人,我也不多问,也请姑娘体谅在下,莫要多问。只是我已两日未进食,这兔儿是我所猎,可否请姑娘让开身些?“绒儿闻言吓得更贴紧灵芝。灵芝忙道:“不许你伤绒儿!”“绒儿?这只兔子是你养的?那是在下的过错,在下赔礼了!”言罢便抱拳相谢,转身欲走,却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骇的灵芝娇呼出声。此时,东方已露一抹鱼肚白,怕是再耽搁一会,就有小沙弥上山来了,灵芝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幸得银杏爷爷寻来,不及细说,便央求爷爷带着那男子先躲进了银杏爷爷栖身的树洞。
         “爷爷,他怎么了?”灵芝皱眉问道。沉吟半晌,老者紧锁双眉道:“这男子身负重伤,又未及好好调养,怕是活不了几日了。”“什么?”灵芝忍不住心头一缩,急问,“难道他就没救了?”“怕是真的……”“爷爷,灵芝知道爷爷最厉害了,你救救他吧,灵芝求爷爷了!”灵芝哀道,泪水已盈满眶。“唉,你这孩子,不是爷爷不救他啊,实在是~~~爷爷先运法护住他一口真气,勉强多拖个几日吧!也好有多些时间想想办法。”“谢谢爷爷,灵芝就知道爷爷最好了!”一股荧绿色的真气,缓缓地自银杏老人之手传入男子头部,稍时,那男子便醒转过来。灵芝高兴的凑上前去:“你醒了啊?好点没?要水吗?”那男子怔楞了片刻,点了点头。灵芝忙接来晨露喂于男子。银杏老人惊讶万分,现是白天,灵芝法力弱,尚未能现形,怎的这男子却看的见?再看灵芝对此男子紧张万分,老人不禁又深缩双眉,如此,怕是一段孽缘了!老人摇头叹息几声,见灵芝心已全系在那男子身上,也不再多言,自顾采药草去了。怕只怕那男子一旦……灵芝会受不住呢!
         “姑娘,谢谢你救我。”男子喝了甘露,总算缓过一口气。“不要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灵芝。”灵芝见男子气色好转,一脸喜色,笑道:“对了,你叫什么?”看灵芝如花笑靥,那男子一时忘情,竟直楞楞地盯着灵芝,直到灵芝青葱玉手在他眼前乱舞才回过神了,顿觉自己的唐突,忙低头道:“姑娘见笑了,你唤我英就可以了。”“呵呵,,你怎的在这寺院里出现?”“灵芝姑娘既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也本不应当相瞒,是有恶人讲我推下山崖,幸得我命大,未落至崖底,随着崖壁斜生枝桠一路攀爬了两日,竟爬上了寺院后山,恶人势大,怕他寻得来牵连无辜,所以藏身后山不敢求助,伤了姑娘兔儿,也是两日未得进食,实非所愿……咳……咳……咳咳……”“英?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吧?”看英突然咳嗽不止,灵芝紧张的不知所措。“哎呀,丫头好不懂事,这小伙子伤的很重呢!你怎好让他一醒来就费力伤神?”银杏老人说着便取下刚采来的药草,看着灵芝一脸自责,心中又不忍,将药草递给灵芝,“好了,快把这些药草煎了,好让这小伙子舒服些。”灵芝闻言忙接过药草,急去煎煮了。老人抬眼,却见英的目光追着灵芝不放,轻咳一声,英收回目光,窘的不知如何是好。老人笑道:“小伙子,你伤的不轻啊,好生休息,莫要想太多咯!”英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道:“多谢老人家关心。”老人缄默片刻,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去。
    看灵芝一边喂着英喝药,一边和他说笑,老人更加担忧:两日来,他们的感情似乎又添了几分,但毕竟他们非属同类,再说虽然这两日英的气色有所好转,但再拖个十日便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怕是灵芝不知怎样的伤心呢!“丫头,喂好药到爷爷这里来下。”老人皱眉唤道。“哎,知道了爷爷。”稍时,便蹦蹦跳跳地来到老人面前:“爷爷,唤灵芝来有什么事情啊?”看灵芝从未有过的快乐,老人神色愈加凝重,灵芝也感受到几分,正色问道:“爷爷有什么烦心事?”“丫头,你可知英是何人?”灵芝摇摇头,不知爷爷此番问话何意。“丫头你生就未曾踏出寺院一步,佛门又本是清净地,你又怎知外面早已天翻地覆……”“外面怎么了?”“唉,天子未及立下皇储便暴毙生亡,引的夺位之战四起,外面早已战火峰飞……”“这与我们又何干?”灵芝满脸疑惑。“丫头莫要插话,先听爷爷说。刘贵妃之子英王本来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但前几日却突然失踪,丫头啊,爷爷看英一身贵气,怕是落难的英王无疑了。丫头可曾深思,若是他病愈,必要继承天子之位,你不过一介小小精灵,与他非为同类,又怎能与他长相厮守?若是他不能……那你又……丫头莫要陷的太深啊!”“爷爷,灵芝不是很懂爷爷的话,但是英是否为王对灵芝来说无所大碍,只要英的伤能灵芝就高兴了。”灵芝笑道,丝毫没有体会到老人的担忧。老人叹口气喃喃自语:“丫头真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啊,连爱都不明白却又先爱上了,唉,孽缘啊!”“爷爷在说什么?”“罢了,罢了,去吧去吧。”灵芝虽然不明白爷爷在担忧些什么,却感染了几分忧郁,但一看到英便把一切烦恼忘的精光,又快乐起来!
         看到英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灵芝急的六神无主,小脸也缩成一团,喋声道:“爷爷,他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爷爷,你快想想办法啊!爷爷,你快救救他啊!……”老人摇头叹道:“不是爷爷不想救,是爷爷没有这个能力救啊!丫头,就他这样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了……”“爷爷你骗我的,英不会死的,英还说好了要带我去寺外玩的,爷爷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爷爷……”灵芝已是泣不成声。老人心疼万分,忙道:“丫头,或许尚有一法有些许希望……”“是什么法,不管多难,灵芝都要试一试!”“近日寺里来了个游方僧人,爷爷上次靠他近些,只觉其仙气绕身,实非凡人,或许求他帮忙,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在哪里,我去求他……”“他就在东厢房,但是丫头莫要鲁莽,你可知我们是人们眼中的妖精,怕只怕有去无回啊!”“不管如何,灵芝都要一试,灵芝不能眼看着英离我而去。”言未落,已兀自寻去……老人不禁跺脚哀叹:“孽缘啊,孽缘……”
         银杏老人焦急万分地等到午夜,才见灵芝回来,长舒了一口气,见灵芝气色不佳,恐是此行无功而返,也未敢多问,心想,回来就好。灵芝看着老人无语,神色煞是悲戚,老人叹道:“丫头,人事变幻无常,总有悲欢离合,爷爷都经历过无数回了,慢慢的你就会习惯的……”“爷爷,我讨到药方了。”“什么?真的?”“恩。”灵芝点点头,笑了起来,这笑里却藏着万分酸楚,老人心里惶惑不安,却也不好多问,“爷爷,灵芝这就熬药去,烦你明日帮我把药给英服下,英的伤就好了!”说完便旋转身进房熬药去了。老人愈加不安……第二日仍不见灵芝出来,老人急了。敲门,见未上锁,犹豫着在门外叫了两声,却无半点回应,推门而入,药还在炉上,灵芝却不知所踪。老人隐隐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了,果见药炉旁一纸素笺:
         爷爷:
         灵芝对不住您了,不能常伴你左右,望爷爷好生珍重!昨天讨得药方,方知药引乃灵芝自己。灵芝不能看着英死,灵芝宁愿自己……爷爷,把药给英喝了,等他醒来就让他以为灵芝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是他梦里的幻影罢了,如此,他当不会悲伤。灵芝叩谢爷爷!
         灵芝泣上
         老人不禁老泪纵横:“傻丫头啊,又何必痴情若此?”……
        
    “灵芝,你可还认得我?”灵芝悠然醒转,却见面前盘膝而坐的,正是赐药方的僧人无疑,只是已非僧人打扮,盘膝于莲花座上,光环绕身,煞是庄严肃穆。灵芝讶然,难道他就是爷爷说的佛祖?忙颔首道:“我佛慈悲,赐药方与灵芝,灵芝感激万分!”“痴儿,你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你可觉值得?”“值得!”灵芝坚定无比的点头,“只要英能活着,做什么灵芝都觉值得!”“痴儿,痴儿,看看你用命换来的情郎现在如何吧!”佛祖一挥手,过处便如一面明镜,灵芝急急探头张望——她好想知道英的伤是否痊愈。镜中英身披黄袍,气宇轩昂,信步御花园中,已无半点病态,灵芝欣喜万分。稍时,一绝色女子迎了上去,英楼她入怀:“爱妃,近几日是否觉得好些了?”女子羞涩地点点头:“吃了太医开的方子,已经好多了,没有那么难受了。”英爱怜的吻着女子的鬓角,柔声爱语。灵芝心口撕裂般疼痛,泪已无声滑落。“痴儿,现在你是否依然无悔?”“我不后悔。”灵芝虽然泪流满面,口气却仍坚定万分:“只要英能幸福,我无愿无悔!”耳边又传来那女子的声音:“王,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叫什么?”“若是男孩就叫灵,若是女孩就叫芝,爱妃以为如何?”“恩,好,妾身全听王安排。”……闻听此言,灵芝留着泪笑道:“何况他未曾将我忘记,对灵芝来说,已经足够!”“痴儿怎的这般痴枉?罢了,你尘缘未尽,恐是难成正果,容你再回人间历练一回。”佛祖一挥手,灵芝只觉得身子轻轻地飘了起来,神志也混沌了,朦胧中只听得耳边佛祖道:“痴儿,种何因,得何果,此生他欠你一命,来生必是要还的,望你此番历练,能有所参悟……”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三生劫(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明景泰七年冬(1456年)
          
           岳菱络撩着裙摆,兴奋地踩在厚毯似的雪地上。好不容易瞅个机会偷溜出府,又甩开锦儿丫头,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了。好久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了,菱络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打着转,一任雪花打在身上,又融化成水珠浸入衣衫,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兴奋的满脸通红,浑身冒着热气,全然没有发现远处急驰而来的骏马。等她发觉的时候,人已经躺倒在了雪地上。雪很厚,她倒是不觉得疼,仅是事出突然不及反应,颇有几分错愕地抬眼瞪着马上的青衣男子。伍尘剑亦是惊愕万分,他料是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在这种恶劣天气里出没的,赶的急了,没想到竟……怔楞半晌,方反应过来,急急下马,查看菱络的伤势。“姑娘,伤到哪里了,能起来不?”菱络想说没事,不知怎的竟开不了口,想摇头,却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看那男子已焦虑万分,菱络心里好生难受,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安慰他,却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看到菱络突然昏过去,伍尘剑只觉心中一紧,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一把抱起她,飞身上马,向最近的医馆急驰而去。锦儿好不容易循着雪地上的足迹寻来,却见一青衣男子劫走了小姐,一下子瘫软在雪地上……
           “这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之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不出三日,必能好转。”“多谢大夫,在下脱不开身,可否请代为抓药……”朦朦胧胧的,菱络听到有人说话,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对上一副关切的眸子,“姑娘,你终于醒了,来,先喝口水。”接过茶盏抿了两口,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菱络哑着嗓子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姑娘,在下伍尘剑,是在下莽撞,撞倒了姑娘,多有得罪了!”“无碍的。”菱络抿嘴笑道:“我这不没什么事儿吗?”窗外晚霞似火,照在菱络脸上,似是为她打上了胭脂,本有几分苍白的脸,立时生动起来,伍尘剑竟看的痴了。见他冒失地盯着自己,菱络只觉羞涩,倒并不厌恶,红着脸低头道:“你……你看什么呢?”伍尘剑慌乱地避开眼神,望着窗外,心头浮起蓉的倩影,他怎能对其他女孩……看伍尘剑突然紧锁双眉,心事重重,菱络不知道怎么也忧郁起来,低头不语。突地,门被撞开,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菱络转过头,却见锦儿哭着扑过来:“小姐,可找到你了,锦儿都要急死了……”还未等回过神,府上的侍卫已将刀架在了伍尘剑的脖子上……
           菱络撑着头,坐在石桌旁,头还是会痛,不过好多了,想到昨日那场误会,菱络忍不住又狠狠瞪了身边的锦儿一眼。锦儿见小姐又突然瞪她,也明了几分,低头噤声。看锦儿这样,菱络也不想再多加责怪,何况锦儿也是出于关心。转头看着依然紧闭着门的书房,菱络又皱起眉:没有想到剑哥哥竟然是来找爹爹的,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昨日澄清误会后,爹爹就和剑哥哥锁在书房里议事,这都辰时了,早点也不见他们出来吃,到底是何大事?竟要商谈这许久?好容易等到门开,菱络忙迎上前去:“爹爹,何事竟得如此要紧,剑哥哥才到,也不见好生招待,失得礼数的。”岳谦挑了挑眉,怎听不出爱女嘴里叫的是他这个爹爹,想的却是边上这后生呢,想想络儿也17了,她娘走的早,他这个做爹的倒是真没有好好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过,看来是时候了。便也笑着顺络儿话头道:“是了,礼数不周,这就叫下人备席,锦儿……”“是,老爷,锦儿这就去!”锦儿福了福,便急急退下……
           岳谦身为都指挥,征战沙场多年,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爱拐弯抹角,推杯换盏间已切入正题:“尘剑贤侄,家中可有妻室?”“岳大人见笑,在下尚未婚娶,可……”“那可是有婚约在身?”“也没,但……”“既是如此,贤侄觉得小女菱络如何?”“爹爹!”菱络娇呼一声,脸已红的像九月里的枫。岳谦缕须笑着颔首。伍尘剑急急起身抱拳道:“多谢岳大人抬爱,岳小姐自是美貌聪颖,但尘剑业已与于家小姐有约……恐是负了岳大人厚爱……”“于小姐?可是延益之女?”“正是于谦大人的么女,于蓉。”菱络咬着嘴唇,眼睛已经红了,勉强不让眼泪掉下来,起身一福道:“爹爹,剑哥哥,菱络突觉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失礼了……”回转身,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岳谦摇头叹道:“是小女没这个福分了,贤侄莫见笑!”伍尘剑看着菱络如此难过,好生心疼,却也只能虚应道:“岳大人说笑了,是尘剑没有那个福分,岳小姐兰质慧心,怎是尘剑匹配的上的……”……
           “小姐,夜寒露重,小姐又风寒初愈,快些回房歇息吧,要是小姐有个闪失,锦儿又要被老爷责骂了。”“锦儿,我知了,我再坐会就回房。”已是剑哥哥来的第四日了,她多少知了点:皇上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却至今未立。朝中大臣已多次上表,皇上却迟迟不予答复,又不知将有何变故。这次剑哥哥来,也是为了立皇储一事……想起剑哥哥,菱络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没想到剑哥哥是有喜欢的人的……“唉……”长叹一声,菱络旋转身,锦儿忙扶着她回房了。待菱络进得房中,伍尘剑才披的一身夜露从藏身之所出来,看菱络夜夜坐在凉亭里发呆到夜中才回去,他好生心疼,若说对菱络没有一点感觉是假的,想来初见的时候就已心动。只是心中亦放不下蓉,想当初他入的于少保营中,承蒙于少保抬爱,教他剑术兵法,蓉则长伴左右,悉心照料。于少保的如山恩德岂可忘,蓉的深深情谊又岂可负?仰头望一轮孤月,无语长叹,此番情怀又怎的一句“相间恨晚”了得?岳谦皱眉于暗处看着尘剑,这几日络儿憔悴不少,全是为这小子,若说他对络儿无情,又怎么守到夜中,又对月长叹?若是有情,又为何负我络儿?岳谦的眉锁的更紧了,朝中之事已经诸多烦扰,又牵的儿女情长,真个是多事之秋啊!
           “小姐,今儿个可是小年啊,怎好愁眉苦脸的?”锦儿忧心地看着愈发憔悴的小姐。“唉……到底出了什么事,竟得爹爹和剑哥哥连年都来不及过就匆匆返京了?”“小姐啊,怎好在年上叹气呢?老不吉利的,快笑笑啊!”菱络勉强挤出个笑容,锦儿才点头道,“说是皇上这次一病不起,怕是不行了,哎呀,呸呸呸,我怎么也说起不吉利的话来了!小姐就不要守在府门口了,当心身体啊,锦儿估计老爷和伍公子总也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好回来的,若是他们回来了,我交不出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小姐,可不好交差的。”菱络被锦儿逗乐了,也便听话的进了门。
           新年过的万分冷清,到了十五,也不见爹爹和剑哥哥回来,菱络已病的重了,只好躺在床上,看窗外满月,感叹月圆人不圆。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七日早朝之前,深居南宫的朱祁镇在石亨、徐有贞等人密谋下重登皇位。亦即“夺门之变”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锦儿慌慌张张地冲进菱络房中,菱络惊地从床上坐起:“锦儿,出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啊!”锦儿喘着气,“小姐,今儿个早朝前“太上皇”复辟了,改朝换代了!”“那爹爹和剑呢?”“老爷和伍公子还没有消息,不过……不过……”“锦儿,你倒是说啊!”“于谦大人已落狱了,怕是……怕是伍公子要遭牵连呢!”“什么?!”菱络只觉喉咙口一股血腥之气,屏不住一口喷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小姐!”锦儿惊叫道,“来人啊,小姐吐血了,快叫大夫啊!……”……
           “大夫,络儿的病如何了?”岳谦显的苍老了许多,京里已经翻天覆地,延益也被推出东市斩首,好不容易和尘剑贤侄全身而退,回来却闻得络儿已经卧病多日……大夫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岳小姐恐怕是……恕老夫无能……”岳谦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摆摆了摆手道:“我知了,多谢大夫。”回头看尘剑已经立在风中多时了,唉……于蓉丫头也遭此牵连命落黄泉,也真苦了这孩子了,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犹豫,但想到络儿,又狠下心步到他身边:“尘剑贤侄!”“岳大人,小侄失礼了!”伍尘剑也憔悴了不少,两胛凹陷,双眼布满血死,岳谦又是一阵不忍,但仍道:“我岳某此生从未开口求过人,今日有一事相求,可否应允老夫?”“不敢当,岳大人尽管说,小侄一定尽力!”“刚才听大夫说……说小女已经无治……”“岳小姐她……”伍尘剑的脸倏的惨白,哑声道,“真的不行了吗?”岳谦艰涩地点了点头:“小女对你的情谊,你不是不知,如你能完成小女心愿,老夫必感恩不尽!”“岳大人,你这是何意?”“请你娶小女为妻……”“可是蓉……”“老夫知道,你刚失所爱,要即时娶妻确实是强人所难,但小女已时日无多,老夫求你了……”说着做势欲拜,伍尘剑忙扶住岳谦道:“折杀晚生了!”“那你意下如何?”“小侄答应便是!”……
           “小姐真是漂亮,怕是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小姐这般美丽的新娘了!”菱络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终于看着有了几分血色,岳谦在旁看地颇觉欣慰,这几日络儿的气色好了很多,今儿个竟能下床了,希望络儿的病还有转机……看络儿好些了,岳谦又烦心起朝中之事,此次助英宗复辟的主力之一石亨原是延益一手提拔的将领,没想到确是一忘恩负义的小人,那徐有贞更是与延益素有仇隙,借此时机报复于他,也是一心术不正的奸佞小人。此次赴京虽未能救出延益一家,却搜罗得此二人的罪证,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怕只怕罪证在手就如燃了火的霹雳弹,随时都可能因此……唉……今儿个是络儿的大喜日子,想什么不好,竟得想起这档子事,岳谦忙摇了摇头,到得外堂招待宾客去了。
           红烛似火,照得冬日里也显出融融暖意。菱络蒙着红巾,局促不安地绞着群摆。她听得剑哥哥进来已过半刻,却为何迟迟不挑红巾?伍尘剑看着跳动的烛焰,思绪万千,能娶到菱络是他的福分,可蓉尸骨未寒,他又怎对得起她?一声压抑的轻咳,唤回了他不知飘哪儿的思绪,菱络有病在身,他怎好让她坐到现在?忙揭开红巾,却对上一对含泪的眸子,心口又是一阵抽痛:“岳小姐,是在下……”“你……你竟得还叫我岳小姐?!”泪珠儿顺着脸胛悠悠滑落,衬得菱络愈加楚楚动人,惹的尘剑一时慌乱无措:“岳小姐……不……岳……我……你不要哭啊……岳……”看尘剑这个样子,菱络忍不住笑了起来:“剑哥哥,你可以和爹爹一样叫我络儿,不用岳,岳的,不过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呢,若是剑哥哥喜欢,叫我岳也无妨。”“岳……月……那我叫你月好不好?”轻托起菱络含笑带泪的脸蛋,尘剑柔声道。菱络羞涩地点头:“全依着剑哥哥了。”……
           菱络半躺在尘剑怀里双眼无目的地盯着远方。“月,怎么了?不开心吗?”菱络抿了抿唇想到近日听得的一些传言,说是剑哥哥娶她乃受爹爹所托,她知道十有八九是了,要不蓉姐姐尸骨未寒,剑哥哥又怎的会娶她?只是她还不知剑的心意……犹豫了片刻,菱络到底还是问道:“剑哥哥尚喜欢蓉姐姐吗?”尘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剑,回我。”“是。”他不想骗她。“那月呢?剑对月又如何?”“当然,剑喜欢月,很喜欢!”菱络满足地笑笑,“那剑和月在一起快乐吗?”“快乐,当然快乐!”“那……那剑娶月快乐吗?”“……”“剑?”“对不起,月,我不知道。”“剑不快乐!”菱络咬着下唇道,“剑不快乐是吗?”“不,当然不是,但是我真的说不出……”看尘剑锁起双眉,菱络忙道:“月明了,剑不要难过,是月问的多了……”“月,不要这么说,我喜欢你,真的!”“剑……”
           自那日后,菱络的身体又每况愈下,每想起这个,尘剑总免不了一番自责,然多说无益,尘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菱络身边,悉心照料她。“姑爷、姑爷……”锦儿嚷嚷着进来,尘剑忙作势让其轻声:“嘘……月刚服了药睡下了,千万不要吵到她。”锦儿调皮地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姑爷,方才府里来了个法外高僧,说是与小姐有缘,赠了一瓶药丸,说是一日一丸,足月便可痊愈,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小姐这次是有救了!”“此话当真?”“是了,那位高僧还说要见见小姐呢!看,这就到了呢!”尘剑大量来人,果是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脸佛像。忙躬身行礼道谢。那僧人笑而不语,径直走到菱络床前,以手抚其额,片刻才将手中一瓷瓶递于尘剑:“一日一丸,悉数服之,不但病可痊愈,更有后福。缘起缘灭,自由天定,不可强求,望好自为之,阿弥陀佛!”尘剑低头道:“多谢大师……”余音未落,再抬头,僧人已不见踪迹……傍晚,菱络悠悠然醒转,急问道:“刚才可有一位方面大耳的僧人来过?”尘剑诧异颔首。菱络倏地惊坐起:“那就是了,刚才他托梦于我,说是有人要放火烧府!我们快些逃吧!”虽然有些犹疑,然在此多事之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那僧人又是如此这般神奇,便收拾起细软来……待得他们疏散了家丁,驾马车驶出府外不足十里,便见岳府火光冲天,恐是再晚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岳谦和尘剑不禁忧心起来,此次遭人放火,必是徐有贞、石亨等人来湮灭证据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一路遭人暗害追杀,三个星期后菱络一行才好不容易平安踏入京城地界,京城虽然是他们的本营,但毕竟人多眼杂他们还不敢随便乱来。一路艰辛不提,唯值得庆幸的是菱络服了药丸气色大好,近几日已无甚病态!岳谦长舒一口气,只要想法将罪证交于英宗,奸人必遭报应,延益的冤屈也有望平反了。殊不知此时,危险正在迫近……
           菱络凭窗而坐,京城繁华,虽近亥时,今夜又无月无星,外面倒仍是灯火通明。只是不知为何,菱络颇觉压抑,总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月,你身子刚好些,不要吹冷风了,快把窗关了。”“好。”菱络冲尘剑浅浅一笑,听话地关了窗。“月,怎么了?不舒服吗?看着今天气色不好。”尘剑皱眉担忧地问道。菱络摇摇头:“没呢,就是总感觉有些心慌。”“月不要烦心了,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我看也……”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尘剑警觉地屏息,急把菱络护在怀中,掩住口鼻。“有人放迷烟,小心!”连日来的经历也让菱络学机警了,点点头,便自觉屏了气。刚听得隔壁传来打斗之声,便有两个黑衣人破门而入,尘剑左手将菱络护到身后,右手剑已出鞘,直指黑衣人要害。两个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纵使尘剑剑术超凡,以一敌二,加之护着不会半点功夫的菱络,几十个回合下来,已处下风。而此时,来人也发现对手的弱处就在于他怀中女子,便转手攻向菱络,一时尘剑剑法全乱,只急着护住菱络,眼看着长剑已直逼菱络面门,尘剑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隔开危及菱络生命的长剑之时,另一黑衣人已直刺尘剑后心!尘剑只觉后背一凉,暗想此次怕是无救,却无心自顾,只想着如何保住菱络性命。只听“叮”的一声,剑锋过处,热血浸出,却觉并无性命之虞,尘剑得暇立即抱起菱络跳开三步,定睛一看,幸是岳谦及时赶到将剑挑开才保住尘剑性命。“剑,你怎么样?”见血浸出,菱络急呼。“皮外伤,不打紧。”言未落,又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岳谦将手中一乌沉木的匣子交与尘剑:“快带菱络走,我拖住他们!”“爹爹!”“岳父”两人急呼!“不要多说了,快走!!”尘剑含泪点头,一手抱起已泣不成声的菱络,一手抱着匣子,飞声破窗而出。
           逃入客栈三里开外的一片密林,尘剑才停下歇口气,刚才的恶斗大伤他元气,加之后背伤口虽不致命,但因未及止血,现在是钻心的疼。看尘剑惨白着脸掉冷汗,菱络好生揪心,一边帮尘剑擦着汗,一边泣道:“都是月拖累了你,都是月……”“说什么傻话……”刚想劝慰两句,却听得有异样动静,尘剑忙捂住菱络的嘴,隐到树后。“仔细找!徐大人说了,今日若取不回他们人头,就取我们人头!”“那老家伙已命丧黄泉,还剩一个带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又受了伤的,难道还能跑出我们手掌心?”听得爹爹已死,菱络悲痛万分,虽紧咬着下唇想不哭出声来,却仍引得来人注意。“有动静,在那里!”尘剑闻言,忙将匣子交给菱络:“月,我出去引开他们,等下你带罪证快逃,尽量想法送到皇上手中……”菱络猛摇头道:“月不要离开剑……”“没时间了,月听话,这罪证攸关国家百姓,剑知道月是明事体的……”言罢,便飞身从藏身之所跃出,向密林深处跑去,两个黑衣人立即紧追上。菱络怔楞片刻,便撕下一块衣襟,咬破手指,草草写明了情况,便将此与木匣一起藏好,寄希望于有缘人,能将此送与皇上,便向尘剑去处追去。
           待得菱络跌跌撞撞地循着打斗的痕迹追到,却见尘剑已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黑衣人已不知所踪。菱络扑到尘剑身上,惊觉他已无半点气息,立时悲呦痛苦,突然想起神僧给的药丸,既然可以治她的病,说不定也可以救剑一命。忙取出,将剩余的药丸全倒入尘剑口中。不时,尘剑果真悠然醒转,菱络哭着笑着:“真的有用,剑醒了……”“咳……咳……”尘剑勉强支起头,“月,你怎么还没有走?”月不要离开剑,天涯月随剑!”“蠢月儿!”尘剑怜惜地抹去菱络的泪水,却见菱络背后寒光一闪,忙翻身护住菱络,一剑立时穿透尘剑后背,尘剑抬了抬手,便无力地伏在菱络身上。“剑!!”菱络一声哀号,眼睁睁看着剑为救她而亡。“嘿嘿,幸好回来看看,这小子命还真大!”来人将剑抽出,血立时四溅,飞到菱络脸上,菱络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瞪着尘剑的尸体。来人狞笑道:“你是岳大小姐吧?东西在哪里?快交出来,大爷留你一条性命!”菱络缓缓地抬起头望着来人,双眼却空洞无神,另那人忍不住觉得恐惧。“不用劳烦大驾了。”菱络悠然道,声音空灵似鬼魂般另人战栗,“剑不在了,我也没有意思……”说话间,已举起尘剑的剑。当那人反应过来要保住菱络性命以探问罪证下落的时候,剑已横在菱络咽喉。此时,却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等那人睁开双眼,菱络和尘剑的尸体已不知所踪……
           “小姐,你可醒了!”菱络茫然地瞪着眼前的锦儿,动了动唇,勉强挤出一句:“剑呢?”锦儿避开菱络的眼神,兀自道:“小姐福泽深厚呢!真是神明垂怜!感谢上苍……”一边将药汁送到菱络嘴边,“小姐,快把药服了,好早点好起来……”菱络听不得锦儿的话,隔开药盏,勉强撑起身子:“快告诉我,剑怎么样了?”“哎呀,小姐,你怎么好起来呢?姑爷……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姑爷……姑爷他已经去了!”菱络双眼无神地瘫软下去,已了无生志。“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肚中未出世的孩儿想想啊……”听的这句,菱络的双眼才显出一分生气:“锦儿,你说什么?”见菱络有反应了,锦儿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姑爷已经有后了!”听得此言,菱络不再轻生,接过锦儿递来的药盏,无论如何,她要保住剑的骨肉!一边喝着药一边听锦儿说连日来发生的事,才知道那日她寻死未成,竟被怪风带回了客栈,而锦儿死里逃生,草草安葬了岳谦,正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却闻得有人撞门,惊惧万分,以为是恶人复又寻来。屏息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壮胆打开门,却是菱络抱着尘剑躺在门外,锦儿忙把他们弄进屋,却发现尘剑已然僵硬,菱络倒还有一口气。锦儿也不敢声张,草草掩埋了尘剑的尸体,便连夜请了大夫,才知道菱络已经有身孕……菱络暗想,这可真是神迹了!
           8个月后,菱络产下龙凤胎,男孩取名心剑,女孩取名心月。不出一月,心月夭亡。菱络细思,才明白当初神僧赐药时所说后福是指心剑和心月,而当日她为救尘剑,未将药丸尽数服下,才未能保住心月性命。产后菱络身子已极虚,又眼见得心月夭折,勉强拖了半年,便也追尘剑心月去了……
      “神僧?!”眼前佛光四射,菱络怔忪间,所有的记忆慢慢回来,忙伏地叩首:“我佛慈悲……”“痴儿,此番人世历练,可有所参透?”“菱络愚钝,不知佛祖何意。”“尘世情缘皆是虚幻,想伍尘剑娶你为妻,却从未忘记旧爱,岂不是负你?”菱络摇头:“佛祖,我从未记恨于他,若是他娶了我就将蓉姐姐忘记,我反而会看不起他。正是他的重情,才让我更爱他。何况,他为救我不惜自己性命,如此情重,他何曾有半点负我?”“唉……怎的依旧痴顽不化?”佛祖沉吟片刻,“看是不多磨砺一番,你是难得正果的。”“佛祖,菱络尚有一事相求!”“但说无妨。”“心剑如何?”佛祖双目微阂:“人世情爱,你竟得一点都放不下?”菱络再次叩首道:“求佛祖成全!”“罢了!”音未落,“明镜”又现,却见一少妇正与尘剑逗弄怀中婴儿,诧异须臾,便明了是酷似其父的心剑了。“夫君,文定将来一定像你,好生好动呢!”心剑朗声笑道:“等他长大了我要教他习武,看他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将来必成大器!”“文定?”菱络暗道:“是我孙子?”忍不住伸手想扶婴儿脸胛,手刚要触及,眼前幻境立时消失,菱络好一阵失落,抬头问佛祖:“文定好吗?”佛祖摇头叹道:“放心,他将来是有所作为的!”菱络满足地笑笑:“多谢佛祖成全!”“去吧去吧!”佛祖挥手道:“此生望你能参透人世情爱,早日阪依我佛,阿弥陀佛!”再次飘起,菱络微笑,她不知道如何历练,只知她又可以见到剑了,心中只道:此生唯憾未能听剑说快乐,来生必要他亲口说快乐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结合历史的, 我喜欢看. 写的很好. 对了, (二)写明, (一)写的是哪时的呀?
    • 三生劫(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1994年5月5日,上海,静安寺 
           “小猫,等在门口,不要乱跑哦,等妈妈爸爸给你求了签,就知道你的病能不能好了,小猫乖啊!”抬起头看妈妈的笑脸,小猫很灿烂地笑着,点点头:“好,妈妈知道小猫最听话的!”看妈妈爸爸转身求签,小猫才露出不属于她年龄的忧郁的眼神。这次生病,看医生叔叔和爸爸妈妈的脸色就知道一定很重了,但是看爸爸妈妈那么努力地在她面前装作快乐的样子,她很乖巧地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免得爸爸妈妈再为她担心。斜依在门栏上,小猫像个大人般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都是来乞求幸福的,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只是不知道幸福是不是真的可以靠乞求来的……
           “痴儿,来世十年,一切可好?”小猫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身披袈裟,满脸慈祥的僧人,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素来乖巧的她,立即摆出笑脸:“伯伯叫我吗?”那僧人笑了笑:“恩,痴儿,这十年你过的可好?”小猫实在不明白眼前的伯伯在说什么,但是他的笑却有一种安慰人心的力量,让她静下心回忆她短短十年的人生……
           最早的记忆有些模糊,2岁吧,她掉进了河里,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姐姐全然不知道她的危险,竟在河边拍着手笑着闹着,她不记得怎么掉下去的,也不记得怎么被人救上来的,只是后来听妈妈提起过一点,幸好有过路人好奇两个孩子在笑闹些什么,近前看看,发现她落水了才把她救上来。落水是什么感觉她早忘了,只是记忆中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一直要去医院,然后吃很多很多的药片……再后来是5岁的时候了,那就记得清楚了。那天,她要和哥哥姐姐玩,可是他们都不愿意,那时候她不懂,后来才明白是2岁那时候的事让他们好生被责骂了一顿,自那时候起,对她这个妹妹就多了份怨气,自是不高兴带她玩的。小猫难过的想哭,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井边,那天也合该要出事的,井盖居然没有盖,小猫看井里自己的倒影,颇觉有趣,身子也月倾月前,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头朝下直直的往下坠落,好多水灌进来,好难受好难受,憋的她喘不过气来……突然就觉得身子一轻,呼吸也没有那么难受,胡乱扑腾的双手也终于抓到了东西。她狠命喘了几口气,才开始大声呼救。幸好大伯回来,才把吊在井沿上的她救了上来。她掉进了井里居然没有死成,或许是幸运,可是自那以后,迷信的奶奶看到她就是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异样眼神,偶尔听奶奶和人说到自己,也是妖孽妖孽的称呼,让她好生难过。而哥哥姐姐因为这次又没有保护好她,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离她也更疏远了,她觉得好孤单,除了妈妈,似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喜欢她了,就是爸爸,也总是不给她好脸色……也因此,她小小年纪就学的比任何同龄的孩子要乖巧,从来不耍小孩子脾气,见人总是笑脸相迎,叔伯姨婶叫的亲热,因为她希望自己讨人喜欢,因为她害怕孤单……然后是上学读书,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其他同学不同,常常不去上课,却要呆在四壁白的惨然的医院里。缺课但是不可以不考试,她想她应该是聪明的吧,虽然有一半的课没有上过,却仍旧可以拿满分,她想拿满分,因为可以看到妈妈的笑脸……医院的叔叔阿姨都说她是他们见过最乖的病人,学校的老师也常常夸她是最乖的孩子,可是她依旧孤单,因为她的特殊,使得她几乎没有朋友,她好希望可以像其他的同学一样一起玩耍,而不是呆在死气沉沉的病房里……这次她又有一个月没有回学校了,同学们怕是要不认识她了!想起来今天还是她的生日呢,却是这样的过的……她还记昨天奶奶和爸爸妈妈在外屋说话,她偷偷在里屋听到奶奶说的:“造孽啊……怎么养了个这样的祸害,她是妖孽啊,就来败我们家的……一灾两难的死不成,落个一身的病,无底洞啊!……倒不如当初不要的好……”“妈,你不要这么说……”“不这么说,还怎么说?我看她就是个妖孽!”奶奶不知道为什么顿了顿,又说,“明天好象是她生日嘛,不如去寺里烧烧香,求个签,最好再叫法师做做法……千万不要害了咱们家才好……千万不要害了咱们家才好……”听声音应该是念叨着出了屋。然后她听到妈妈哭泣的声音,之后是爸爸安慰的声音:“早说不要这个孩子了,可以再生的嘛!你偏不听,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又……”“你不要说了,她是我女儿,你不喜欢,我自己一个人去养!”“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嘛……”“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个想法!呜……”“好了不要哭了,我哪里说不要她了?我不就是心疼你嘛!妈说的也对,明天去寺里烧个香,求个签……”“你也觉得她是妖孽?!她可是你女儿!你……”“我怎么是这个意思呢?看你说的,我就是想小猫也窝在医院里快一个月了,是要出去走走,就当是她生日带她出去玩嘛!顺道去烧香求签,满足老人家的要求……你说好不好?”“就你能说……好,是该带小猫出去玩玩,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痴儿,这十年恐怕不愉快吧?”小猫垂下了头,她虽然总是摆出天真灿烂的笑容,但她自己知道,不过是为了讨大人的欢心罢了,她真的好不愉快……“人情冷暖,你慢慢就会明白,世间的一切情感,皆是虚幻,阿弥陀佛……”“小猫,小猫……”听到妈妈叫她,她忙回头呼应,耳边只听得一句“痴儿,15年后,你回我这里来,希望你已经了却尘缘,阪依我佛!阿弥陀佛……”再转过身来。已经不见了僧人的踪影,恍惚间让小猫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虚影幻境……
      那次从寺里回来,小猫的身体居然好了很多,虽然妈妈不迷信,却也常常双手合十感谢神明……之后,妈妈又带小猫去了趟医院,对小猫的迅速恢复,医生也颇觉不可思议,只能感叹一句:“有很多事情,真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呢!”妈妈急急地问:“那小猫的病到底怎么样?”医生沉吟了片刻:“我看,应该可以坚持到25岁吧!”“25岁?还正是大好青春的时候……”“唉……说实在的,我本来给她检查的时候,认为她撑不过5年的,这样已经是奇迹了……”“难道不可能再久点了?”“恩……那倒也说不定,你看原来她不是看着只能……现在就好了很多,说不定到时候……,再加上医学的发展,还是有希望的……”小猫在病房里把妈妈和邵医生的在过道里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对25岁的概念她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她明白应该是很短的了,不过她已经很开心了,她知道她已经比预期的多了10年了,又一个10年,她很满足了!这又让她想起三天前那个奇怪的伯伯,他说的15年后,不正是她25岁吗?是巧合?还有就是她从那次回家后就老做奇怪的梦,不是给人追着跑,就是好大的火,让她心慌不已,偷偷问了邵医生,他倒是很了然的笑笑:“小猫啊,心脏不好的人是容易做这样的梦的,不要害怕!没事的……”她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可是以前都没有做过这么古怪的梦,再说这几个梦一直重复着,让她好生疑惑……从那以后,小猫开始看佛经,看研究梦和研究命理的书,她希望可以自己找到答案,她不要父母再为她操心……回了学校的时候,她就要开始上四年级了,她拖下了好多课程,这些课程比以往的难了很多,小猫为了让父母高兴,只得努力地学习,补上落下的课程,慢慢的怪梦做的少了,她也渐渐淡忘了!再就是她虽然仍旧三不五时的跑医院,却已经比以前好过百倍,她基本上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上学读书了,她开始真的快乐起来!她梦想着将来可以学医,可以治好自己的病……
      2002年4月,托了点医院的关系,小猫终于顺利通过了体检!
        2002年5月,再次生病,在小猫的强烈要求下,没有住院查看,因为她知道,她等不起一年,时间对于她来说太宝贵了!无奈因为这次生病,一摸二摸都没有考好,志愿也就不敢填高,终究没有填上梦想的医大!
        2002年7月,顺利参加完高考,小猫自己感觉考砸了,但是进现在填的第一志愿应该没有问题,便也放下心来!
        2002年8月,接到入取通知书,属于意料之中,小猫很平静,妈妈倒是高兴地留泪了!爸爸对她的态度终于热情起来,毕竟她是兄弟姐妹中唯一考入重点大学的,为他挣足了面子!
        2003年3月,大学的生活轻松了很多,小猫开始上网,上中游,她把会的游戏都玩了一遍,选择了五子棋,只因为每局都不会很花时间,她一向把时间看的很重!谁知道她很快便喜欢上了五子棋,迷恋上了上网,更没有想到会陷入只是在小说中提到的网恋……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小猫就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她好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的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不安。下棋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她想到逃避,他想以后再不要和他下棋了,于是一整天没有上网,然而只是一天而已,就好多好多次的想到他,第三天竟傻到一个一个服务器地去找他。终于第二次碰到了他,下棋聊天,谈到很多,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小猫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说不出的感受,但是当时的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那个时候她想着要和他做最普通的那种朋友。他一遍的说他希望小猫是男孩子,这样就会是很好的朋友,于是小猫笑着打字问他:“难道你有性别歧视?女孩子就不可以做你的朋友?”他只是回道:“如果你是男孩子就好了。”……笑着闹着,完全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在小猫来说,忘了时间,简直是不可思议!知道小猫再过一个礼拜就要生日了,他要了小猫的地址,说是要寄礼物来,小猫没有犹豫地告诉了他。说完才发现,从来不向网友透露任何真实资料的她,竟然向一个才在网上碰面两次的陌生人说的地址,完全不考虑可能会遇到骗子。没有来由的信任,让小猫迷惑不已,却不愿深究,因为恐惧,恐惧未知的内心!
         那天是周末,本来每个周末她都会上网的,可是那次她去了奶奶家,奶奶对她温和了很多,这让她高兴,却仍旧急着回家,因为留恋着网上。回到家都6点多了,一上中游,他居然在,才知道,他等了她整整一天,好感动,然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心疼,不是对朋友的心疼,小猫开始惘然了,难道她喜欢上了她?不可以的!小猫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因为她有女朋友了,即使没有,她也不可以去害人的,因为对于只有25年生命的她来说是没有资格爱与被爱的!她又想逃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的,那时候才发现其实她好懦弱,只会逃避。她申请了新QQ,新的帐号,她想从他眼前消失,没有想过那个决定看起来那么简单,做起来却好难好难!想着她不来,他会不会又等上一整天?想着自己消失会不会让他以为受骗而难过?想着……终于,她还是舍不得,放不下,终究没有走成!一个误会,让他们第一次通了电话,好短的电话,“喂?你找谁?”“我是求胜剑”他报了网名,“是你?!”小猫是又兴奋又无措,她绝对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手机没电了,她只得草草说了一句:“我手机没电了,再见!”便挂断了电话,心又跳的像要生病一样。那夜,她又开始做梦,有以前梦到过的,有新的,她觉得梦里的男子应该是他!
       这以后,她一直等着他的消息,却没有来,深深的失落,让她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她向来拒绝恋爱,怕伤害自己,怕伤害别人,可是原来爱情真的来的时候,不是想逃就可以逃的掉的。那天,她看到一段短信:天空和大海相爱了,但因为他们的手无法相牵,所以无法让爱继续,天空哭了,泪水洒落在海面,即使受到惩罚,天空也要把灵魂寄给大海,从此:海比天蓝。好美的短信,她看了想哭,不是因为短信本身,只是因为想到了他,想到了他们的感情亦是如此,是终究没有结局的!犹豫了很久,她决定让命运来决定。她把短信发给了他,但按了发送键后马上按了取消。她想如果他没有收到,或者收到了却没有看懂,那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她喜欢他的,这以后,她会和他做最普通的朋友;如果他收到了,看懂了却对她没有感觉,只是她一厢情愿,那她会表明自己的心迹,然后消失,永不再出现在他面前。结果却是收到他的《月,剑,鞘》:月下旷野,剑客练剑,剑划银月,剑无影,月亦无影。练毕,剑归鞘,鞘刻“求胜”二字,此剑之归宿,虽爱月,却不能离鞘。看完了,小猫真的又开心又心酸,知道他对她有一样的感觉,她真的开心,可是为什么他是不能离鞘的剑呢?既然不可能,又为什么要说呢?她又想到了逃避,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尤其是在知道他也一样喜欢她的时候!
         他发来短信,问她可以不可以在网上称呼她为自己的女友?她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至少她还有一个地方拥有他,明知道一切不可能,她还是向飞蛾一样义无返顾的扑了过去!开始的时候她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她不会要求在现实中拥有他。然而越到后来,她越发觉自己陷的深了,几乎无法自拔!她约他见面,她想见上一面后就消失,或许还来得及。但他终究没有来,她懂,并不强求,只可惜未能相间就要别离。小猫发了短信给他,告诉他要走,但是终究没有走,心里实在是不舍得。她留下来做她网上的女朋友,会通很长很长时间的电话。然而她明白,自己终究不是属于他的,终究是要离开的!
      正逢他忙碌起来,于是,小猫逼着自己不给他电话,不给他短信,她希望能以这种方式让他习惯没有她的方式。每天上网,没有他,却仍旧会呆坐几个小时,不下棋,不做事,只是想他,想认识他来的点点滴滴,挥霍着对于她来说本来就少的可怜的时间。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好孤寂,她开始写文章,很长的文章《三生劫》,第一部是虚构的,第二部,缘自那个一直纠缠着她的梦,第三部,她开始写自己的故事,她知道写完了,就是她离开的日子了,拖的越久,心中就越多不舍,越多牵挂……
        
        
        5年后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妈妈贴着墙,一点点软下去,小猫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后背摩擦墙壁的声音,眼泪无声滑落,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终究让她伤心了!她又开始回忆,跳出的片段重叠在一起,却总有一个人的影子,唉……5年了,从那次她下狠心消失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还好不好,或许已经结婚生子了吧!5年来从没有一刻忘记他,不知他是否也一样想她……小猫轻轻地叹着气,身子已经月来月轻了,她知道自己快回去了,呵呵,回到她来的地方去,虽然早就知道,临走却还是有太多不舍……
        
        
        
         “痴儿,此番历练,你可有所参悟?”小猫坦然微笑,看着15年前一面之缘的僧人,不,应该称之为佛祖。“佛,我感到很幸福,我来到了世上,走一回,爱一回,虽然短暂,但够了,我满足了!”佛祖点点头:“那你来生可愿再次为人,与他再续前缘?”小猫摇摇头,佛祖满意的微笑,“看来你是真的懂了!”“不,佛祖,来生我不想为人,因为我不希望他再次不快乐,我只希望能永远陪伴着他,看着他快乐,这样我就满足了!”佛祖皱眉:“你这是何意?”“恳请佛祖成全,让我来世做他的影子,陪伴他一生,永不分离!”佛祖阂目叹道:“三世劫难,你竟得没有半点参透,依旧是如此痴顽!”“求佛祖成全!”“你对他的爱竟得如此深嘛?”佛祖摇头,“可惜了我一片苦心渡化!”小猫再次叩首:“多谢佛祖美意,但于我来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意义!求佛祖成全!”“罢了罢了,你去奈何桥头等他,他应还有50阳寿,来世就允你做他的影子罢!又何得痴情若此?”小猫微笑抬头,却万分诧异地见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佛祖脸胛,猛然忆起,那日她还是一株普通的灵芝,方仰起头,却见空中落下一滴泪水,咸涩,却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她终于捕捉到了最久远的记忆!小猫微笑着问道:“佛可有情?”“何谓有情?何谓无情?即为佛,就已超脱于世俗情感之外……”“那敢问佛祖,佛既已超脱于世俗情感之外,我又从何而来?”佛祖双目微翕,不作言语。小猫复又道:“呵呵,是我多问了,烦请佛祖送我去奈何桥边等他吧!”身子轻飘起来,小猫微笑:“剑,等我,来世,我必定伴你一生!”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写的不好,不许笑话我,呵呵,好歹鼓励下新手嘛~~~
      • 第一次看你的文章是"从小到大经历的一些不平常的事", 你的人生经历非常有趣, 吸引人. 现在看你写小说, 也写的很不错呀.
        • 好好好感动~~~~有人支持啊~~~~~
          • (三)的时间上问一下. 94年10岁, 25岁该是2009年. 这时间跨度够大的. 一切都是佛祖预定好的吧?
    • 第三部取了很多真实经历,第二部倒确实是根据我的梦改编的,我好朋友曾经不依不饶地怀疑那是我前世,虽然不清楚,不过记录下来,将来看看,也算是回忆,嘻嘻:)
      • 还没看,这么谦虚,先支持一下,新年好。
        • 谢谢你哈
        • Happy chinese new year!!
      • I like it. Happy year of monkey.
    • 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