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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页(十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同上


算 盘
镇上的朱老板,在外搞房地产开发,赚了一百多万。
现在,朱老板天天抱着茶盅逛街,坐茶馆和一些老太太打小麻将,走亲访友从不坐车,生活比镇上好多居民都俭朴。好些人都夸他:
“你真会打算盘,每年那几万利息也花不完。”
“嗯,的确会打算盘,一百多万,那是几辈人也难挣的钱啊。”
“聪明人,知足常乐,……稳稳当当的,坐着享清福,何乐而不为?”
……
也有人持不同看法:
“再发展才好,让鸡又下蛋吧。”
“那么多钱,搞点有益的事才好。”
“帮我们一把吧,或指出一条发财的路。”
……
说归说,算盘各有各的拨法,加减乘除任你选,朱老板选的是什么呢?


谈骨气
“不食嗟来之食”这个故事不少人听说过,那真是穷人难得的骨气。
一些人有这样的骨气。饿得肚子痛,又身无分文,一个过去和他有矛盾的人正在大餐,请他吃饭,昂首走了,还背地里说:“宁肯饿死也不吃你一口!”冷得发抖的时候,一个过去和他有隔阂的人给他一件旧衣服,甩得远远的,强忍着哆嗦说:“老子宁肯冻死……”穷得丁当响,买盐巴还赊账,过去的“对头”给他一百钱,当从撕得粉碎,像雪花一样扔出去,高叫道;“谁稀罕你的臭钱!”……这些人颇有骨气。
一些人有那样的骨气。一个泥工,小包工头克扣他的血汗钱,随便甩点钱在地下,他跪着一张张捡起来,后来他成了房地产开发商。一个姑娘,穿着一件衣不遮体的衣服去上学,一个阔太太讥笑后甩一件做过抹布的破衣服给她,吼道:“快走开!”姑娘回家把破衣服洗干净补好,一穿就是好几年,结果,她后来成为服装设计师。有个穷孩子,饿昏了头,富人家的孩子正在啃馒头,他瞅着直流口水,富人的孩子把狗唤出来,摇着身子说:“喂,来吃……我扔在地下,你和狗抢……”这个穷孩子被狗咬了一口,终于抢到了那半个馒头,后来他成为都市豪华餐厅的总经理。……这些人看来没有骨气。
上面的例子,各有各的看法。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竟管说易做难,但是很多人都容易接受,一个人没有骨气不行,没有“命”和“志”了,还谈什么骨气呢?谈骨气的人多半穷,穷则思变是再好不过的骨气。


拖 车
我小时候,很爱看汽车。
那时候,汽车少,一辆滑下土坎的大货车,看了半天也没有倦。这时,又开了一辆空车,系好绳子后准备拖那辆下土坎的车。空车司机朝我们这些围观的人喊:
“快上车!”
我从来没有赶过车,一听这喊声,兴备极了,全靠一些大人连拉带推,我才进了车箱。一会儿,汽车开动了,只见公路慢慢向后移,我平生第一次领略到乘车的感觉。可惜,车没有开多远就停下来了,下土坎的车也被拖起来。司机探出头来朝车上喊:
“快下车!”
我是最后下车的一个,心里还在想,多赶一截路该多好啊。
这时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拖车前,司机为什么要喊我们上车呢?
旁边一个人告诉我:那是为了增加车的重量。
这时我才有个模糊的轮廓:司机并非恩赐我们。
后来,我进高中学了物理,从前模糊的轮廓才渐渐清晰。
人到中年后,倒觉得这件事更有意思,因为所想到的,不仅仅是拖车。


我变了
不是吹的,过去我教初中、高中的时候,是很威风的,上课时只需一支粉笔,讲得生动精辟,好多学生都爱听我讲课。今年暑假我到中学去耍,外甥教初三的语文,他们还在补课。外甥说:
“二舅,去过把瘾吧,……《鸿门宴》,你熟悉的。”
当然,《鸿门宴》我不知教了多少遍,而且我很喜欢教古文,于是答应下来。当我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全班肃然,说了几句话后,堂子开始嘈杂:
“哈哈哈……”
讲了一会儿后,堂子开始乱;“嘻嘻嘻……”
讲了半节课的时候,堂子很乱:“呵呵呵……”
讲了大半节课的时候,堂子大乱:“嘿嘿嘿……”
快下课的时候,喧宾夺主:“快下台去!……”
我面红耳赤到办公室,外甥问我:“讲得怎么样?”
我不好开口,只是摇头。这时又来了些学生围观,有的还在发表难听的议论:“哪里来的土老坎哟……”、“太差劲了,不三不四的……”、“太迟钝了,似乎说不来话……”我坐不稳了,不辞而别溜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我很气愤,在大街上遇见了退休的钟老师,我向他说明了情况后,他说;“你在小学教了十多年,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长期面临的是小学生,只需要浅显而通俗的语言,到头来你也只像个小学生的样子。中学更讲语言组织和逻辑,教材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掉牙那一套当然不行哟。”
听了钟老师的话,我的心情才平定下来。这才猛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越来越庸。
环境决定人嘛,哪有不变的?
这样想心安理得。


我的“发明”
现在,很流行打麻将,我也提倡学生打麻将,不过,我发明的麻将与传统的不同。
对于小学生,可以制作语文麻将和数学麻将。语文麻将是用拼音或字根代替传统麻将的筒条万,通过组字组词定输赢,还可以根据词性或词义的褒贬定“翻”。数学麻将用数字、运算符号或图形等代替传统麻将的筒条万,通过运算结果或排列方式定输赢,可以根据数字的大小或排列的特殊性定“翻”。总之,这是个大概方法,游戏规则玩家自由定。
对于中学生,也可以仿照上面的方法制作语文麻将和数学麻将。还可以制作物理麻将,比如将物理所有公式的字母或定义代替传统麻将的筒条万……还可制化学麻将,将元素符号代替传统麻将的筒条万,用构成的分子式或化学方程式定输赢……总之,各学科都可以按这些方法来制作麻将。
我制作了一副小学生语文麻将让学生玩,他们很有兴趣,寓乐寓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我所提出的也只是框架,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完成革新任务。随着社会的进步,娱乐方式也应该具有科技含量,逐步走向现代化。上千年的古老娱乐方式,也应该升级了。


心 情
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与心情直接相关,也决定着办事成败。
孩子在玩,心情好的时候说:是该劳育结合;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光贪玩,没出息!回家发现妻子没有做饭,心情好的时候说:你也太累了,我来吧;心情不好的时候说:懒婆娘,还要不要我给你舔脚?同事给你提意见,心情好的时候说:说得对,全靠你指出;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说我,你算老几?领导批评你的过失,心情好的时候说: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好嘛,老子非告你不可!办某一件事情,心情好的时候,不慌不忙,尽职尽责去做;心情不好的时候,乱干一通,还损坏东西。心情好的时候,吃饭香,睡眠足,病魔望而却步;心情不好的时候,进食难,难入睡,死神悄然走来。
……
可见,好心情对您有多么重要。
您每天都有好心情,一生的幸福不属于您属于谁呢?


信疯子
我有个学生的父亲姓郑,周围的人都叫他“信疯子”。
他是“文革”前的高中生,照理说应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他屡不得志,年近花甲,还是一个没有越过温饱钱的农民。他总觉得自己的不幸是政党造成的,因而敌视政府,敌视政策,敌视一切当官的,在他眼前,一片漆黑。他经常就一些现象发表看法,把听到的一些事整理,小题大做,到处投信。结果,他反应的多数不是实事,没有哪个部门回答他,便觉得社会黑得没有一点亮处。这时,他横下心来,向党中央国务院写信,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总是有去无回,这时他又得出结论:坏透了,上至中央下至地方!于是整天说坏话,疯疯颠颠的,逢人便摆,如果别人不听他的,就说“同流合污”。
有一天,一个人拿着他退回来的信老远骗道:“喂,老郑,上面来信了……叫你去县里工作!”
“哎呀,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从来没有过的笑容一下挂在眉梢,高叫着跑过去接信,当看到那信还是自己的时,脸色刷地变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还不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哩。


训 子
城里罗主任有两个儿子,都在科研部门工作。
一个休闲日,两个儿子都去了山里船石湖观光。晚上,大儿子乘公共汽车,二儿子打的,
他们都回来了。
晚餐时,罗主任人脸色很不光彩,首先训大儿子:“这么多年来,你有多少成果?还去休闲!有出息的人视时间为宝贝,爱迪生、周总理这些伟人是怎样用时间的?别人连睡觉的时间都觉得可惜,你呢……”
二儿子心里紧张极了,自己不但和哥一样,而且还打的增加了花销,肯定会被训得更厉害。这时,罗主任又叹息着指着二儿子:
“你的进步更大……”
一家人都望着他,不知道还会说出多难听的风凉话。
罗主任认真地说:“你晓得打的,很好,打的比坐公共汽车快嘛,说明你多少还有时间观念。”
二儿子很谦虚:“多花钱也不值得呀。”
罗主任说:“难道钱还比时间更重要?”
大家瞠目结舌低下了头。
罗主任最后说:“记住,任何成功都是时间的积累。”


一肥遮百丑
村里陈大爷的八十大寿,请了全社所有的人。
百万富翁周老板也回来了,我还有幸和他同桌,大家都是老熟人,说话毫无拘束,不知不觉叙起旧来。周老板先说起他过去的丑闻:
“想当年,我和李老幺去刨生产队的红苕烧,刚熟的时候,被周队长逮住了,给了他一个烧红苕,结果屁事没得……”
全桌的人听了,都朝他笑,这笑声中带着羡慕:从一个穷人变成一个大老板,真了不起!——那是“哈哈”声。
我也不怕出丑,也讲起了童年的一件事:“那一年,我想去偷生产队的花生吃,并把队长的儿子也带去了,结果被队长发现了,没有怎么样,因为他儿子也在……”
全桌的人听了,不以为然笑了笑,这笑声中带着低级味儿:偷能发财么?这么多年了,还住着泥巴房子!——那是“嘿嘿”声。
我和周老板讲的,都是过去的丑事,都带有智力含量,反响炯然不同,不奇怪,一肥遮百丑嘛。
以此类推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各班要推出一个节目参加比赛。
我们学校六年级阵容强大,单挑秀丽的高个子女生也有十多人。班主任江老师筛选了八名女生参加舞蹈训练,其中一个叫黄梅的学生,刚从外地转入,她曾在市里的舞蹈班学习过,在我们学校,不管是音乐还是舞蹈,都要算一流高手。如果放手让她去负责排练节目的话,肯定很优秀。
但是,江老师怕失败。她连简谱都不会识,只能唱一些文革时期的老歌:《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金山上》……还有一些京剧唱断,经常在同学们面前显示,调虽不准,但声音却很大,逗得很多同学望着她笑。她在“文革”时期当个宣传员,主演过《红灯记》中的李铁梅,不时把她演的精彩节目讲给同学们听。
这次比赛,她想班上得第一名,把她青春时期的力量全部贡献出来,排练老歌舞《北京的金山上》。同学们只好尊重她,黄梅编了好些现代的舞姿,通通被她否定,只能照她当年的模式排练。
比赛结果,江老师班上连鼓励奖也没有获得。同学们对她没有更多的看法,只是瞅着黄梅,心想:要是黄梅指挥的话肯定得奖。黄梅的情绪倒很稳定,只不过,她从此对班上歌舞活动不感兴趣了。
学校、企业、机关……
——以些类推!



妻侄儿在我家补课,任务完成后,马上打开电视看少儿节目。起初我不戒意,看就看吧,换换脑也可以。后来我发现他成瘾了,便严厉起来,他刚把电视打开,我忙去把电视关掉,狠狠地说:
“这是坏习惯,不能上瘾!”
他只好去玩无聊的纸飞机。
中午,我总爱喝一点酒,妻侄儿给我端来酒杯,天天如此,一天他无意中说:“王姑爷有酒瘾……”
半杯烧酒下肚后,我才想起了他,也想起了“这是坏习惯,不能上瘾”这句话。他爱看电视,吸取精神食粮;我看喝酒,慢性自杀!到底谁是坏习惯呢?
咳,以身作则难啊!



有点逻辑
中学的许大伟,很会说话,出口成章,语言很讲逻辑,好多人都叫他“老夫子”,我对他的评价很高,叫他“智多星”。
一次我和他县城河边公园喝茶,我们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聊天,他的观察力很强,又爱下结论,我想学几招。
这时有并排两个中年妇女走来,一个朴素,一个金装,他问我:“你说这两个人哪个穷?”
“当然朴素那个穷哟。”
“反了,穷人怕别人瞧不起,才会竭力包装的,正如矮子踮着脚想充高个子一样。”
不一会儿又过来两个女中学生,一个拿书一个徒手,他问我:“哪个成绩好?”
“拿书那个……”
“不对,别人没事了她还在用功,只能说明不会用时间或智商低。”
他指着前面圈子中间拉二胡唱京剧的老头说:“那些老人谁的心态最好?”
“一定是中间拉二胡那个……”
“零分,他的心态最不好,爱好窄,除了拉二胡外多半无从寻欢。”
接着,临桌喝茶的两个中年男子起身要走。一个说:“今天中午吃什么?”另一个说:“今天到哪里去玩?”他们走远后许大伟问我:
“他们两个哪个穷?”
“肯定是想去玩那个……”
“错,还在为饮食操心的人才穷哩。”
……
他还考了我很多问题,几乎都是我的错。不过我输得心甘情愿,因为觉得他讲得有点逻辑,你们觉得呢?


值不值
我们这里,消费水平并不高,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也不错。但是,好些人的工资都上了一千多,还时常叹气。
比方说吧,一个身居农业要职的公务员,每月拿上一千多元,只开一两次会,转发一两个文件,真正工作了多少个小时?拿一千多块值不值?照理说,应该创造出比薪水高得多的价值才对起那个职位。如果,在你的策化下,把一次自然灾害的损失降到最低、适时指挥防治了病虫害粮食得到了大面积丰收、用科技手段让好多人富起来了……等等,你的创收远比你的工资高,有这种必然的话,你才心安理得。否则,你是多余的,你的存在是党和人民的负担。
我是个普通教员,每月工资有九百多块。我拿着这笔可观的收入的时候,往往爱反省自己:值不值?多数时候的想法是不值,因为总觉得我没有干出什么名堂,一个月工资顶普通农民一年的收入,是否太多了!我有充足的时间搞业余爱好,这更让我内疚,镇上企业的职工,有的连星期天也没有,而我时常可以坐在电脑前一天半天写作,那是不一般的幸福!
国家这么大,人这么多,经济状况也只这个样子,都盼着拿高薪,这个家不好当啊!
领着那一张张红票子的时候,还是多想想值不值吧。


注 水
前些日子,在肉摊上割肉,一下锅水就来了,爆得“叭叭”响,像放鞭炮一样,人只好躲得远远的,“欣赏”这难得的“景观”。算了,吃鸭子吧,摊位上为你烫洗好的,又肥又大,太便宜不过了,买回来一刀下去,水涌出来了,满身是“泉眼”,咳,又是水货。
……
这不光是食品。医院里也有这一高招,输一小瓶高档药,怎么变成了盐水呢?单位里,工资表上有个人,月月领工资,是哪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哩。机关里,又来个“服务员”,你看,一瓶开水两个人抬呀!
……
水很宝贵,是生命之本。但是,不该有水的地方有了水,是会淹死人的。
当心,谁会溺水身亡呢?
——当然是玩水者。
表 功
村里的朱玉,很爱打牌,经常笑嘻嘻的,偶尔也哭兮兮的。
他很会哄妻子,要是打牌赢了,回家把钱甩给妻子,马上夸夸其谈:“今天的手气真好,他们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只这些,还滔滔不绝地讲精彩片断,让妻子陪着他高兴,弄得妻子彻夜做美梦。
要是他输了,便想方设法给店主或赢家借钱凑上,回家当着妻子一样的表功:“今天的运气还可以,至少没有输。”说罢,又摸出一些钱来甩给妻子。不过,话少了,夜里妻子进入梦香后,他还辗转反侧,考虑怎样还所欠下的债。
他妻子尝到了甜头,对他打牌置之不理,缺钱的时候,还怂恿十打十赢的他快出门去约牌友。
实际上,赌博输多赢少,朱玉早已资不抵债,为了讨得妻子的欢心,他只好偷偷去银行贷款,回家后尽量装出笑脸:“你看,又赢了……”
他妻子觉得这棵摇钱树可靠,便把家里所有的担子挑下来,让他去打牌。每天晚上,他妻子得到实惠后,是那样的安然无恙,而他,也不知在噩梦和心慌中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终于真像大白,讨债的、银行里的人……都来找他,总共是好几万,他妻子当即昏倒了。他呢,跑了,跳进了一口水很浅的堰塘,装着要溺水而亡的样子。别人围观着笑,他胡乱在水里挣扎了一翻,自己爬上坎来,躺在草地上失声痛哭。
结果,他妻子终于离他而去。
有人指着他:朱玉呀朱玉,你还表不表功呢?


补 药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
母亲到我家门前说了一句:“明天就是冬至了……”
说完,老人走了。妻子更细心:“哦,冬至要吃补药才好,免得想着肉流清口水。”
“好吧,明天炖补药吃,请母亲他们来喝点汤,我去主办。”我说。
第二天,我带着仅有的二十块钱到街上,买了几根猪蹄子、几斤猪肺和两斤肥膘肉后,只剩三块八角钱了。我来到药摊前,摸出三块钱:
“买点补药……”
“三块钱?怎么买呀?”
“随便买点吧。”
别人笑着给了我一小包“补药”。
周围的人出手可大方,这个几十,那个一百多,我觉得自己太渺小,疾步离开了小镇。
回家后,妻子花了大半天工夫,晚上,把父亲和母亲他们请来了。母亲刚到门口,直夸:“好香!”
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吃着,母亲高兴得话比平时多:说老人多喝汤免得夜里咳嗽;我们这些中年人多喝汤精力更旺盛;媛媛那些小孩多喝汤晚上不会遗尿……说着,又是一阵阵笑声。我呢,喝了一点汤,便躲到厨房里伤心:
太寒酸了,晚辈不富,老一辈很难有幸福啊。


不热情
镇农机厂,过去很不兴旺,先后有好些大企业家来合作,还没有正式洽谈,就泡汤了。
李厂长新上任不久,又来了一个大企业家,他的下属建议:
“快布置环境吧,要把客人照顾得最周到,酒席去县城哪家?”
李厂长摇头:“保持本色,就吃伙食团,别人不是给酒囊饭袋打交道!”
没过两天,大企业代表团来了。没有欢迎仪式,没有亲切的称呼,没有特殊招待,中午在伙食团吃便饭,有一箱普通的酒在墙根,要喝就喝,没有人陪,没有人劝,照惯例,吃完饭后,各自都忙工作去了,废除了酒醉饭饱后打牌、钓鱼、进歌厅……的优待。
厂里的好多人,都说这次合作不能成功。
结果,出乎意料,大企业家愿意和这个小厂合作,还说这个小厂有真正办实事的样子。两年后,这个厂兴旺起来,成为全县有名的支柱产业。
过余热情,那是虚伪,千万不要在有头脑有作为的人面前耍这一招。实事求是,热情不起来,就不热情吧。


不受骗
街边一个擦皮鞋的小摊前,坐着一个很阔的中年人,擦完皮鞋后,等着别人找回两角钱,然后腋下夹着高级公文包扬长而去,问路的大学生江某盯上了他:
“叔叔,火车站往哪儿走?”
“嗨,同路,走吧。”
他们来到火车站并排坐下,中年人的手机突然响了,刚一接就说没电了,马上给江某借,江某把手机借给了他:“喂,是这样,八百万呀,明天就汇款……你说什么?……怎么信号不好……”
中年人边说边走,还提醒李某看好他胀鼓鼓的高级公文包。中年人出去了,一直没有转来,江某打开他的公文包,里面塞满了卫生纸。这时江某才知道受了骗。
这是一个老骗术,在这里讲也不鲜。值得注意的是,一个人不受骗,除了不贪以外,还要做到两点:一是细致观察,从中年人对两角钱的怜惜,就不是个大款;二是啥事不管,他手机没电了与你何干?
这两点只消你做到一点,敢说——不受骗!


吹 吧
期末考试后,我好不容易轻松半天,便坐在一个小茶馆门口喝茶。
一个青年妇女进茶馆来,还没有坐下就是几个哈哈:“哈哈哈……我的娃儿才得行哟,数学考了100分!”
里面的另一个中年妇女不以为然:“我女儿数学也考了100分,听说那个班数学打100分的很多。”
很快,他儿子吃着雪糕来了,那个中年妇女还在吹,说得他儿子也不好意思:“妈妈,你别说了,我实际只考了99.5分,老师写成的100分……”
他妈不敢再吹了,说着要去买菜走了。
前些年,我国的女排荣获“五连冠”,媒体骤然兴奋起来,“向女排学习”、“发扬女排精神”、“为国争光的女英雄!”……这还不够,又编成歌来让大家都唱:“女排……女排……”一时间,这样的歌声到处都是。多年后,女排有些失误,再也听不到那样的美言和动听的歌声了,翻开原来的报纸,倒觉得可笑!本身来讲,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按照这个比例,夺冠不足大惊小怪,应该说是想象中的事,吹得太热了,反而叫人觉得难受。你要吹上去,就要先想会不会掉下来,因为,吹得越高,摔得越痛!
很多喜事,作一班报道就是了,多让大家去领会吧。又如,新闻里有时要报道贪官下马一类的消息,也是过度加以烘托。你想,全国司法队伍起码有数十万人,别说偶尔惩办一两个贪官,就是每天惩办成百上千的贪官也是常理。大吹大擂后,起了“很好”的宣传作用,那就是让正要露马脚的贪官换衣服,让你难以对付。
吹吧,希望的是吹高了不掉下来。
不过,还得给人多留思维空间,因为大家并不傻。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让大家批评)


得失观
人生一世,光失去有可能,光得到是不可能的。
往往,得到建立在失去基础上,而且与失去成正比。要想得到高考的可喜成绩,必须失去很多血汗和时间;成为百万富翁的人,失去的金钱和精力并不比得到的少;年度考核“优秀”,工作上花费的心血比一般人多好几倍;住上了高档居室,在住上高档居室以前,必须要付出惊人的辛勤劳动;拿薪水吃饭,安居乐业,除你的尽职尽责以外,好多下层人还在为你流汗淌血;你轻而易举得到了一个漂亮的妻子,敢说你的包装、你的地位,你和你的父母没有付出代价?你品美酒尝佳肴的时候,也不知多少人为你这一餐付出好惨重的劳动!
不难看出,得到与失去,有直接的,有间接的。要想得到更多,失去也更多,所忽略的是别人为你付出你并没有计算。
如果,你只是得到而觉察不出付出,那么你所得到的不值得。
如果,你只是付出没有得到,说明你太盲目了,要透彻“体检”。
有个公式,用A代表得到,用B(为负值)代表付出,那么:
A+B>0,投机取巧。
A+B=0,天经地义。
A+B<0,劳民伤财。
经常好好用得失公式检查自己,多多益善。


得罪人
我爱在电脑里写点东西,就因为这个得罪了不少人。
星期天,别人约我去城里玩,我说:“没空。”别人说:“不合群。”
休闲日,别人邀我打牌,我说:“有事。”别人说:“守财虏。”
有人请我进馆子喝酒,我说:“要走亲戚。”别人说:“怕回请。”
有的人请客,我说:“那天恰是母亲生日。”别人说:“吝啬,怕赶礼。”
放学后急着回家,我说:“看电视连续剧。”别人说:“傲漫、孤僻。”
别人约我去钓鱼,我说:“感冒了。”别人说:“旧脑筋,死心眼。”
我说:“……”别人说:“……”
咳,我说归我说,把人通通得罪了,到时候,知我者无人也!其实,我也是万不得已,你想想,不得罪人,我哪有时间写书呢?仔细想也华不来,一些奇谈怪论、不成体统的“文章”,谁看呢?回过头来自己看都觉得枯糙无味。失去了亲情、友情,得到一包草,货真价实的劳民伤财!
其实,我的精神是可以肯定的,要集中精力办某一件事,不挤时间不行,失去的必然很多,只可惜我的方向错了,走上了不求实际的歧途,哪还不一败涂地?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你的奋斗目标正确,这样的“得罪人”还是可取的。

饿不死
山背后的“曾锅盖”,很有名气,他编的锅盖、筲箕之类的远近闻名,在镇篾货市场上也有一席之地。他儿子小曾手艺也不错,逢场天两爷子一道,在镇上做篾货生意。
小曾有新的打算,想外出去做更大更高级的生意。
曾锅盖不同意:“除了篾货之外你啥都不懂,找不到钱,篾货你熟,这个稳当,零用钱不成问题。”
过了一阵,他儿子又想出去。
曾锅盖说:“外面的钱不好找,远挖不如近刨,去下苦力还不如干这个。”
又过了一阵,小曾横下心要外出。
曾锅盖又说:“干篾货这个手艺很好,学精了,是饿不死的。
小曾动摇了,取消了外出的打算。
曾锅盖继续鼓劲:“踏踏实实干吧,草里饿不死蛇!”
小曾驯服了,一晃已经三十出头,还是光棍一条,好不容易花掉家里所有积蓄,从云南买了一个姑娘为妻,没过多久,这个姑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曾呢,依然在镇上的篾货摊上守着他的锅盖、筲箕……其实,锅盖、筲箕之类的早都有铝的、塑料的了。
曾锅盖的断言实现了——饿不死。
“饿不死”不等于“不饿”,这道理太简单了。


酒 醉
好些人都说:“酒醉心明白”,这话也有一定道理。人酒醉后,中枢神经被麻醉了,自己是样什么样子,该怎么做全然不知,对眼的一切和往事,只留着一些印象最深的,往往老纠缠在这些问题上,大肆发泄:过去谁和他有矛盾,眼前谁的脸色不光彩,连几十年前受的委屈……一下子倒出来,表现得十分“勇敢”,智慧和渊养荡然无存。这时的人真的机械化了,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一两件事情,而且好多都是平时不敢表现或没有表现的。这时,好些人都会说他啥事都“明白”。
又有些人说:“酒醉吐真言”,这话也不假。人酒醉后,智商降到最低,儿童性格淋漓尽致地表现来,婆婆妈妈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包括自己见不得人的隐私也通通讲出来,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这时又有人朝他点头:“看嘛,酒醉吐真言!”
还有些人说:“酒醉办事有力度”,这话也有些正确。有的人酒醉后,胆子大,思维更活跃,会最大限度去发挥自己的长处。开车的,会充分把自己驾驶技术拿出来,巴不得自己的速度超过飞机;情绪冲动的要发挥自己全部的勇气,一定要把仇人的脑壳打开花;性格豪爽的要把自己的为人表现得更充分,几百万已经到手的合同让给别人……总之,自已的长处都会更加完整地表现出来。可以看出,很多人的长处恰恰是致命的,是危险的,最好你就不要喝酒!李白、欧阳修这些人,长处是写诗写文章,酒醉后,心旷神怡,触景生情,杰作脱口而出,这是天下奇才,现在,很少这种人,有些人有很好的文学功底,但酒醉后文笔不一定有清醒时流畅。
如果人人都酒醉的话,这个社会将顷刻间倒退到原始状态,看看多危险!
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最好是不喝酒,或少喝酒。


就为这点
过去,我是民师,每月有十多块钱的补贴,星期天照样可以在生产队挣工分,好些人羡慕,特别是我的同龄人余森。后来,包产到户了,补贴增加到二十多元,还有一份包产地,更多人羡慕,也有余森。我转正为公办教师后,吃上了国家粮,那已经惊天动地了,这时的余森对我敬仰得五体投地。我的工资从几十元增加到上千元,公务员性质,收入稳稳当当的,不愁天旱水涝,反而羡慕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余森,很看不起我。
一天,我终于有和他细谈的机会,他说:“你不就有一个饭碗吗?将来退休后能领到工资,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有一千块钱一个月,到死才领三十年工资,也不过三四十万,我现在就不只你这个数。而且,我一样的买了养老保险,将来一样的退休,一样的领钱,我也有“大鸡母”,你算算看,谁强?”
我只好说:“我这工作,说穷,不穷;说富,不富。都这个年龄了,还能干什么呢?”
“嘿嘿嘿……”这是余森难听的笑声,笑罢,扬长而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几分寒酸。回过头来一想,我到底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嘛,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就为这一点!
我渐渐自豪起来。



看电视
邓老头两爷子在镇上的小巷里租了一间破房子,靠前半生微薄的积蓄度日。也很艰难:邓老头已经年过七个,行动很不方便;儿子三十多岁了,患过小儿麻痹症,只有上肢能动,下肢靠移动矮板凳变位置。
他们很俭省,每顿顶多一个素菜,很多时候没有菜,把盐放在米里一起煮。生活也很寂寞,逢年过节,生朝满十,没有一个人来。他们是现在实足的穷人。
镇上的周经理,买了大屏幕等离子彩电,叫我去帮调式。他原来那台二十九英寸的彩电叫人抬出去扔,我说:“不忙……”他说:“没用,有毛病,色彩很不正常……”我说:“我给你买……”他很客气:“买什么?拿去吧。”我几次给他钱,他始终没有要。
这台电视确实很旧,但还能收看。我把它抬到邓老头家里,帮他调好频道,他们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电视。我走的时候,他硬要拿一张五百元的存折给我。我说:“不要钱,这是周经理送你的……”两爷子立即跪下叩头,为我祈祷,为周经理祈祷,他们的眼泪一串串地流出来。我把他们扶起来,这时才发现,一个头磕破了,一个膝盖皮破了,直流鲜血,真可怜的。
后来,电视成了他们的生活寄托,两爷子每天不知道要为我和周经理祈祷多少次。我也常抽空去看他们,他们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视机前,望着那闪烁、剌眼、色彩很不正常的屏幕,一有闲着的间,就夸我和周经理。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我到他家,墙根放着两只大母鸡。邓老头把两只鸡提过来:“一点小意思,一只给你,一只给周经理。”
“不要……你留着过年吧。”
我始终没有要鸡,因为那是他们为了这个情,大半年都没有吃肉节省下来的。这个时候,他们哭了,我也哭了。


看结果
看结果,这是很多人的习惯。
高考下来,指着儿子骂:“邻居李三考了六百分,你才考四百分,真没出息!”确实,李三从一个常站办公室的留级生变成优秀学生,确实值得称赞。但是,他的变化过程怎样?经过了怎样的努力?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发奋的?……你的孩子和他相比,失误在哪些地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陈老大去年种姜赚了几十万,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富翁。你也想摇身一变,贷款种下几十吨姜,结果亏本几十万,只好抱头痛哭。你呀,陈老大赚了几十万,还是分析一下吧,别人是如何看的行情?技术和管理有何高招?如何占领的市场?……
一个收破烂的人,几年工夫成了腰缠万贯的生意大款,你眼红了,认为起步比他高,还不至于是收荒匠,于是急于去做他成功末端的生意,结果,是一败涂地告终。他从小变大,经过哪些磨难?那血球是怎样滚的?是合法还是冒险?……你先研究一下这些问题,恐怕就不会摔跟头了。
光看结果,是很危险的,就同走路一样,老盯着远处精彩的境界,非被脚下的石子、藤蔓绊倒不可。


离奇的断言
从前,我们队最光荣,率先被评为小康村。一天传来一个好消息,县里高县长要下来考察,于是,周社长马上布置和安排。
第二天,高县长下来了,他先到田间地头去转,由于社里轻农经商的多,小麦长势很不好。高县长在麦地边停了好久,转身对周社长说:
“这小麦是不是长金子?”
周社长面红耳赤,不知怎么回答。
高县长又来到被污染的堰塘边,面对漂浮着的几条小死鱼,又捡了一块石头扔进塘里,等水波平静后问周社长:
“鱼……全是银的吗?”
周社长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接着,高县长又去农户家里看养殖,走了好多户,每个圈里都只有一两头毛苍苍的小猪崽,高县长叹息道:
“咳,要是这些猪是铜的就好了。”
紧接着是社员大会,这是周社长的强项,并预料非有好评不可。确实,来参加会的人特别精干,好些妇女带着闪闪发光的金银首饰,男子汉穿着有棱角的袖口上还留着商标的新衣服,皮鞋也好像是刚从商店里拿出来的……周社长很兴奋,直对高县长说:
“您看看,怎么样?”
高县长考虑了一下,皱着眉头说:“实足穷人表现……”
周社长不明白天高县长的意思,坐在一旁不好再说什么了。
高县长讲了一些政策问题,闷闷不乐地走了。
“实足穷人的表现”,这离奇的断言,令人深思。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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