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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偶遇
一
“借过一下!”
我回过头, 看见一个小巧的女孩子, 吃力地抱着一个大纸板箱, 在人流中穿过。
“这个人好熟悉啊”， 我对旁边的小森小声说。
“谁啊? ”，小森头也不抬，继续在柜台上成堆的盗版光盘封套中翻弄着。
“就是刚过去的那个啊。”， 我用胳膊肘顶他的腰。
“谁啊? 哪儿呢?”，小森抬起头来, 迷惑地四处张望。
“过去了。”，我刚好看到了我要找的一张游戏光盘, 指着封套对柜台后的摊主说: “给我拿一个这个。”
到了电梯上，我又想起了那个匆匆而过的女孩。白皙的皮肤，潮红的脸庞，特别是那种透着坚定的眼神，让我感觉似曾相识。我几乎确认我并没有见过她，应该是其他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在我记忆深处留下了些零碎的印象。这个印象很深刻， 可是留下这个印象的人我却再也想不起来了。小时候的一次重病给我的大脑留下了永久的伤害，使我的记性很差。我有很多本厚厚的日记，上面断断续续地记录着我的生活。有的时候，我翻看起几年前的日记，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写的故事，那种感觉有的时候很奇妙，有的时候却很恐怖。我就像一个没有戴眼镜的近视，看得见，又看不清，找不到方向，又不好意思摸索。我的生活永远隐在一层薄雾的后面，那张脸，那种眼神，也将很快消失在雾中，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再次闪现在我的面前。
电梯里贴着一张醒目的广告：“佳华移民，速办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移民。12月20号国际大厦免费说明会。特邀加拿大知名... ”
“嗳，你说移民加拿大怎么样啊？”小森盯着广告问。
“好啊！”，我有点心不在焉。
“到地下去看看影碟不？”
“走吧。”
地下商场是一个巨大的盗版影碟集散地。世界上无论多新的或者多老的电影，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各种不同的版本。这一暴利的行业吸引了无数的业者，五彩缤纷的影碟在这里堆积如山，给人一种类似于拉斯维加斯那种浮糜而又危机四伏的刺激感受。我们随便走到一家摊位前，找了两把椅子坐下，开始在纸箱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电影。摊主有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腰间围着一个敞开的腰包。
“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啊？“他走近我们，把腰包里一张光盘的封套漏出一角：“美国无码。”
“日本无码有吗？”，小森放下手中的一叠光盘问。
“刚好缺货。”，老板还不放弃：“人兽？”
“不要不要... ”我们笑着连连摆手。
“刚进的，就2张，要啥有... ”
“快收拾！来查的了！”没等摊主说完，一个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一边跑一边对摊主们说：“快点快点... ”
“联检啊？”，她跑过的时候，摊主问。
“中央抽检！”那女的扭头低声喊。
“我操！这下摊事儿了! 一点消息没有啊! ”摊主神色慌张地拉起腰包的拉链，一边把腰包摘下来一边冲货架后面喊：”小美！书包哪来！”
小美拿着一个红色的双肩书包从货架后跑出来。看上去小美还是个16，7岁的小姑娘，扎着整齐的马尾辫，不施粉黛的脸庞白里透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无穷的活力。她穿着一条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裤，白色紧身毛衣更是衬托出她匀称的身材。摊主抓过书包拉开拉链把自己的腰包塞到书包里，扭头对我们说：“你们就说一起的啊。”然后把小美推到我们身边，低声说：“快走快走”。
小美把书包塞给小森，然后跑到货架后拿出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一边穿一边催我们：“走啊走啊走啊。”她从小森手里接过书包，然后一手一个抓着我们的胳膊拉着我们往外走。
“别急别急，你越跑越可疑。”小森小跑着笑着说。
“哦，对对对！”小美说着放慢了脚步。 犹豫了一下，她放开了我的胳膊，低着头和我们一起向出口走去。
我们和检查的队伍擦肩而过。
二
当我尽量神态自若地从检察队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感觉到小美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尽管有一层军用大衣保护，我的胳膊还是被她抓得有些隐隐作痛。我看了老何一眼。他双手插在他那灰色的羽绒大衣兜里，一边散漫地走着，一边目光无辜地四处张望。“好像是检查的啊... ”，他自言自语地说。小美抓得更紧了。
老何掀起商场门口的棉门帘，侧身作个了“请过”的姿势。
户外的冷风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我不由作了个深呼吸。“啊---”，老何高举双手，夸张地抻了个懒腰，然后转身冲着小美一脸坏笑地说：“请吃糖葫芦吧！”
“嘁！想得美！凭什么啊？”小美扬着脸一脸不屑。
“你不请我请--”，老何也不坚持，拖着长声转身自己向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
“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可不吃！”小美在他身后喊。
“本来也没想请你啊... ”，老何头也不回，走到小贩那里兴致勃勃地开始挑糖葫芦。
这时的小美还抓着我的胳膊，担心地回头张望，说：“这下可能全收了... ”
“没事儿吧，也许是走走过场。”，我试着安慰她。
“谁知道。”她咬着嘴唇，目光空洞地向商场的入口张望。她长长的睫毛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好美的女孩子！”，我对自己说。我感觉到我被抓的胳膊上已经出了很多汗，湿湿的有些痒。
“糖葫芦吃不吃？”，老何耀武扬威地拿着三串糖葫芦走了回来。
“我不吃，太凉了。”，我冲老何摆摆手。
“那我买这么多干什么啊？”老何把糖葫芦申到小美面前晃了晃，说：“真不吃啊？”
“不吃！”小美得意地叫，”活该，自己吃吧！小心别把牙拔掉喽！”
冬日的大街上，我们三个漫无目的，慢慢地走着。太阳西下，迎面的阳光是一片明亮的金黄色，路边的积雪也被映得金黄，显得宁静而又丰满。街上行人不多，车辆也很少，所以虽然是闹市，却显得十分安静。我是一个十分喜欢安静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从天而降的漂亮女孩 -- 我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啊！
“好冷啊。”小美放开了我的胳膊，把双手放在嘴前，一边搓手一边哈着气。
“前面有一家肉串店，要不我们去吃点肉串吧！”，我建议。
“好啊好啊！”小美和老何异口同声。
肉串店里没有什么主顾，只有在靠墙最里面的一张座桌子旁，坐着两个醉醺醺的大汗，一边干杯一边推心置腹地大声交谈。店里有六张长条方桌，桌面上都包着印着兰花的塑料布，桌旁是用木板拚起来的简易长条凳。屋子中央有一个小炉子，火烧得正旺，炉壁和炉筒都已经被烧得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老何把糖葫芦放在桌子中间的盘子上，脱下大衣，小心地堆在身旁，然后冲我们招手说：“来来来！衣服堆这儿！”我和小美脱下大衣堆在他身旁，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哎，你叫什么啊？”，小美和老何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
“老何！”，这时的老何已经又抓起了他的糖葫芦，专心地啃着。
“哦，你呢？”，她转过头来问我。由于逆光，小美的脸变得有点模糊。
“小森。”
“这算什么名字啊，我是说你的全名。”，小美笑着说。
“泰森！”老何嘴里含着半颗山楂抢先喊。
“你少打岔！”，小美白了老何一眼。老何笑着用糖葫芦指着我说：”你问他自己啊！”
“我是叫泰森。”，我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啊？！”，小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大哥！啥也别说了！我今天太...高兴了！”，角落里的一个大汗把手伸到桌子对面拍着对方的肩膀。
“兄弟！我也...高兴！”，对方也拍着他的肩膀。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第一章 偶遇
一
“借过一下!”
我回过头, 看见一个小巧的女孩子, 吃力地抱着一个大纸板箱, 在人流中穿过。
“这个人好熟悉啊”， 我对旁边的小森小声说。
“谁啊? ”，小森头也不抬，继续在柜台上成堆的盗版光盘封套中翻弄着。
“就是刚过去的那个啊。”， 我用胳膊肘顶他的腰。
“谁啊? 哪儿呢?”，小森抬起头来, 迷惑地四处张望。
“过去了。”，我刚好看到了我要找的一张游戏光盘, 指着封套对柜台后的摊主说: “给我拿一个这个。”
到了电梯上，我又想起了那个匆匆而过的女孩。白皙的皮肤，潮红的脸庞，特别是那种透着坚定的眼神，让我感觉似曾相识。我几乎确认我并没有见过她，应该是其他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在我记忆深处留下了些零碎的印象。这个印象很深刻， 可是留下这个印象的人我却再也想不起来了。小时候的一次重病给我的大脑留下了永久的伤害，使我的记性很差。我有很多本厚厚的日记，上面断断续续地记录着我的生活。有的时候，我翻看起几年前的日记，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写的故事，那种感觉有的时候很奇妙，有的时候却很恐怖。我就像一个没有戴眼镜的近视，看得见，又看不清，找不到方向，又不好意思摸索。我的生活永远隐在一层薄雾的后面，那张脸，那种眼神，也将很快消失在雾中，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再次闪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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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说移民加拿大怎么样啊？”小森盯着广告问。
“好啊！”，我有点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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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商场是一个巨大的盗版影碟集散地。世界上无论多新的或者多老的电影，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各种不同的版本。这一暴利的行业吸引了无数的业者，五彩缤纷的影碟在这里堆积如山，给人一种类似于拉斯维加斯那种浮糜而又危机四伏的刺激感受。我们随便走到一家摊位前，找了两把椅子坐下，开始在纸箱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电影。摊主有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腰间围着一个敞开的腰包。
“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啊？“他走近我们，把腰包里一张光盘的封套漏出一角：“美国无码。”
“日本无码有吗？”，小森放下手中的一叠光盘问。
“刚好缺货。”，老板还不放弃：“人兽？”
“不要不要... ”我们笑着连连摆手。
“刚进的，就2张，要啥有... ”
“快收拾！来查的了！”没等摊主说完，一个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一边跑一边对摊主们说：“快点快点... ”
“联检啊？”，她跑过的时候，摊主问。
“中央抽检！”那女的扭头低声喊。
“我操！这下摊事儿了! 一点消息没有啊! ”摊主神色慌张地拉起腰包的拉链，一边把腰包摘下来一边冲货架后面喊：”小美！书包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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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把书包塞给小森，然后跑到货架后拿出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一边穿一边催我们：“走啊走啊走啊。”她从小森手里接过书包，然后一手一个抓着我们的胳膊拉着我们往外走。
“别急别急，你越跑越可疑。”小森小跑着笑着说。
“哦，对对对！”小美说着放慢了脚步。 犹豫了一下，她放开了我的胳膊，低着头和我们一起向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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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当我尽量神态自若地从检察队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感觉到小美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尽管有一层军用大衣保护，我的胳膊还是被她抓得有些隐隐作痛。我看了老何一眼。他双手插在他那灰色的羽绒大衣兜里，一边散漫地走着，一边目光无辜地四处张望。“好像是检查的啊... ”，他自言自语地说。小美抓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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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也没想请你啊... ”，老何头也不回，走到小贩那里兴致勃勃地开始挑糖葫芦。
这时的小美还抓着我的胳膊，担心地回头张望，说：“这下可能全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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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吃不吃？”，老何耀武扬威地拿着三串糖葫芦走了回来。
“我不吃，太凉了。”，我冲老何摆摆手。
“那我买这么多干什么啊？”老何把糖葫芦申到小美面前晃了晃，说：“真不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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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小美放开了我的胳膊，把双手放在嘴前，一边搓手一边哈着气。
“前面有一家肉串店，要不我们去吃点肉串吧！”，我建议。
“好啊好啊！”小美和老何异口同声。
肉串店里没有什么主顾，只有在靠墙最里面的一张座桌子旁，坐着两个醉醺醺的大汗，一边干杯一边推心置腹地大声交谈。店里有六张长条方桌，桌面上都包着印着兰花的塑料布，桌旁是用木板拚起来的简易长条凳。屋子中央有一个小炉子，火烧得正旺，炉壁和炉筒都已经被烧得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老何把糖葫芦放在桌子中间的盘子上，脱下大衣，小心地堆在身旁，然后冲我们招手说：“来来来！衣服堆这儿！”我和小美脱下大衣堆在他身旁，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哎，你叫什么啊？”，小美和老何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
“老何！”，这时的老何已经又抓起了他的糖葫芦，专心地啃着。
“哦，你呢？”，她转过头来问我。由于逆光，小美的脸变得有点模糊。
“小森。”
“这算什么名字啊，我是说你的全名。”，小美笑着说。
“泰森！”老何嘴里含着半颗山楂抢先喊。
“你少打岔！”，小美白了老何一眼。老何笑着用糖葫芦指着我说：”你问他自己啊！”
“我是叫泰森。”，我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啊？！”，小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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