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大约是76年夏天，学校突然宣布我们这些10岁出头一些的孩子要去学农3个星期，我们那个兴奋啊，别提了。可是父母却一点不开心，再三关照千万注意安全，不要玩水。

我们坐着很大的轮船出发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长江旅行，那黄色的江水，一望无际的江面至今历历在目。下船后转车到了驻地，我被分配在一位赤脚医生的家里居住。他让我称他大哥，我却以为农民都是称伯伯的。
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妻子，让我称她为大嫂。他们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只比我小一岁。大哥让他的孩子称我为叔叔。

我和他们一起吃的是玉米糊加红薯，就咸菜。由于玉米糊没有吃惯，不消化，我一直有些拉肚子。上厕所是去粪坑，我一直担心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小便则是无论男女，无论大人小孩都在屋外随地方便。当我第一次看到大嫂也在大白天在户外旁若无人地脱裤子小便时，非常吃惊，以后也就习惯了。

晚上，全家人都在外面乘凉，不仅男性只穿裤衩，连已婚妇女也很多是不穿上衣的，只有个别妇女戴个肚兜。大哥说这里的人的观念里妇女结婚后就不在乎了。

这位大哥原本只有小学3年级毕业，后来算是识字的人又是出身好，被选送到公社，地区和省会去培训，历时几年最后成为赤脚医生。他每天去诊所上班，已经不去地里干农活了。他和我这位小老弟有缘，乘凉时和我讲了很多他对社会政治文化的见解，给我看了他写的厚厚几本诗词，总的感觉，他很消沉。看得出他非常向往省会等大城市的生活，无奈，户口编制老婆等限制，他只能够呆在这里。几年的培训生活不仅让他获得了知识和技能，还改变了他的思想。大哥对病人还是非常尽心的。常常半夜有人来敲门，他立刻起来腾出床铺，给病人治病，打吊针等，忙到天亮。我也被昆虫叮咬，两条腿溃烂引起淋巴结肿大发高烧，他把药水从我膝盖部位注入，很快就痊愈了。大哥家的收入要明显高于其他农户，因为只有他家是砖瓦房子，其他人家的都是泥和茅草的房子。大哥和嫂子是父母定下的娃娃亲。看得出大哥喜欢有文化心眼细仔的人，而大嫂偏偏是个不记小节的粗人。大哥在这里难觅知音啊。

我们学农的工作是每天去田里拔菜根。每天生产队长总要问，明天给同学们干些什么农活呢？那时的小孩好像也学得很下流，总是回答我们要拔茄子，摘黄瓜。生产队长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这里不生产这些蔬菜。

大嫂家有个在镇上的亲戚来到大嫂家过暑假，她和我一般大，大嫂管她叫丫头。丫头常常来我住的房间问一些暑假作业的问题。还跟我学习了一首草原之夜的歌，那时可是黄色歌曲呢。丫头还帮我一个忙，就是在我必须出房门之前，帮我打探一下，大嫂是否在洗澡，或者洗完澡后在找昨天洗了晒干的衣服等。确认没有尴尬的处境，她会知会我，我才出门。某天，大哥的儿子带着其他几个小孩子嬉皮笑脸地向我讨喜糖。我很吃惊，忙问有人结婚了。他说不是别人，是他们看到我和丫头常常在一起讲话宛如一对夫妻，所以他们是来拿我们取乐的。在我们学农队伍将要离开的前夜，我没有看到丫头，我就问了大哥的儿子。他说丫头被大嫂责骂罚跪呢。我连忙去大嫂的房间，只听到里面丫头在哭泣，而大嫂则说你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守住自己的本份，去勾引人家城市里来的学生，。。。。。。随后，大嫂就让丫头回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5点，迎接我们的大卡车就到了，大哥大嫂以及他们的大儿子都起来了，把我送到卡车上。虽然只有短短的3周，真的分别让我们觉得很难受。我很想知道丫头是否还好，是否知道我们今天就走了，我也很想和她告别，这还真的成了我的永久的遗憾。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