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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头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 4~6 From 生于70's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4
我就默默地暗恋着小凌。以前我曾经劝说扣子别搞什么暗恋大胆地向他喜欢的那个高中同学表白。他说没有用的,就这样吧。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同样的烦恼。

撇开我对小凌的喜爱,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很快意的事,因为她亲和力强,交游广阔,常结识一些不大容易交往的人物,其中有中文系的四大才子,保卫处的副处长,也有管开水房的那对民工夫妇,一个专门卖便宜自行车的老大,甚至还有省动物园卖票的一个大妈。做为她的朋友一个最直接的好处当然是和她去动物园不必买票,但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通过她认识了师姐。

师姐在这里不是泛指同校高年级的女生,说的是一个比我高两级的外系女孩,她的名字是婷,婷婷玉立,名如其人。我第一次和她见面为示尊重叫了她一声师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成了习惯,后来熟了也没有改过来。在我的意识里她姓师名姐,就象张三李四,脱口而出极其自然。

师姐来自单亲家庭,家里和学校在同一城市,父亲生意很忙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全国各地出差,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她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在人前不大讲话,但说话直爽做事干脆利落。她周末总喜欢回家,邀请我和小凌小娴去过好几次,她的手艺很好,左手持刀菜切的飞快,白案红案都在行。我每次去了都敞开了吃,绝不假装客气。她喜欢吃水果所以我每次都带,我很欣赏她的一点是她从不会说你们别拿东西来之类的废话,而是在饭后就立即把生果洗净大家一起分享。我知道她喜欢吃芒果,去她家之前只要时间充裕就会骑上大半小时的自行车去买那种只有半个巴掌长的泰国甜芒果,那是她的最爱。

一天星期六我正在桌球室和筷子比赛花式撞球赌晚饭的输赢,突然CALL机就响了。打过去那头是师姐。“ 瓜子,我的机器放不了碟子。”
我在电话里问了她几个插线接驳的问题,她不甚了然,几个回合,问题还是没解决。
“瓜子你能来一趟吗?”
“行,半小时到”
回头和筷子说比赛取消我先撤,他一看台面上我只剩一个7号球而自己还有三个,也乐得放我一马。“你小子要泡妞快去,回来记得向组织汇报工作。”
懒得和这小子废话,我“靠”了一声出门。

来到师姐家中哭笑不得的发现她的接线都对,只是她不小心在遥控器上按错了一个键而导致图象无法出现。前后五分钟解决战斗。她当然就留我吃饭,我也就老大不客气的吃了个饱。学校饭堂的没有油水的菜,和她炒的几个小菜以及那锅生切鱼丸汤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为了享受一下我的劳动成果,我们一起看了「勇敢的心」。影片结尾华莱士在刑场上高呼“FREEDOM”,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抬头看钟已是十二点半,就开口告辞回学校。
师姐说:“瓜子,太晚了,门口出去的那条街太黑,上个星期有个阿伯在那里被抢,你今晚就在这住吧。”
我也不想扭扭捏捏,但换洗的衣裤都没有,总不成臭哄哄的就在她家睡吧。
她象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回头进房拿出一套还在包装袋里的内衣裤,说:“和你的码数应该差不多,凑合着穿吧。”
我谢了一声去冲了个凉,换上那套衣裤,果然很是合身。

出来后头发没干不想睡,我无事可做就打开在她家客厅的电视,调小了音量。
不一会师姐穿着睡衣披着长发从里屋踱出:“ 瓜子,师姐今天有点心烦,想和你说些事,你愿意听吗?”
“呵呵,当然愿意了,我要听你的原创,不是故事会上的东西。”
“你不嫌我烦就好。”她走过来和我坐在一起,顺手往茶几上的茶壶一摸,笑了笑:“好,还是暖的。”
“给你的这套换洗衣服,不是我爸的。”
“嗯?”
“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
“我和他中学一个学校,他高我三届。我初中的时候就特迷他在学校晚会上弹吉它。他放了学会在体育馆后面抽烟,我经常在那个时候假装在体育馆附近玩,其实是为了偷偷看他一眼。”
师姐说得很慢,从她考上了他就读的学校-- 也就是我们的母校,到两人终於恋爱,到最后她的初恋终於离开她去了美国,点点滴滴,如小溪流水。我看得出她也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在追忆逝去的快乐。
“后来呢?” 我问
“他去到美国以后不久找了一个女朋友,就写了一封信和我说分手。”
“我开始非常恨他,现在已经不了,不属於我的,终究不属於我。”
“嗯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我们约你去东方乐园你不去,原来你和他以前去过那么多次,是怕重回伤心地吧” 我突然冒出一句。
“瓜子你能不能假装说话婉转一点? 小心以后你女朋友和你着急。” 她终於开口一笑。
“对,开始的时候我对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有心病,都不愿停留,现在好多了。除了那个东方乐园。他喜欢和我在那里坐过山车,把手伸过来拉着我,我尖叫的时候他就笑着说不要怕,说拉着他就不会掉下去。”
“瓜子,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话,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晚了,你睡吧。”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顺手帮我关了厅房里的大灯。

那晚我在沙发床上也辗转反侧,想到自己对小凌的单相思,只道感情上不如意的事岂非就是常常发生。数年之后我再次回想起师姐那晚和我说的故事,有了新的体会,那才是诸般滋味在心头而只能扼腕长叹。

那晚长谈以后我和师姐成了很好的朋友。平时我和宿舍里的哥们以及筷子扣子小凌小娴阿黎笑傲江湖吃喝玩乐,但几乎每个月我都会去师姐家过一到两个周末。少则留宿一晚,多则呆上两夜。于我而言和观点独到的她聊天如坐春风,她做的饭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有时我也和她去逛街,在外头吃饭,甚至去看电影,在公园划船。从外人的角度看我和她简直成了恋人。其实我们的关系绝不是那样,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我上过一次她的床,那是由于我发烧吃药不见好转她勒令我趴在她的床上,拿了一把玉梳给我刮痧。她出手颇重,弄得我呲牙咧嘴,不过倒是见效奇快,刮完睡了一觉起身竟然基本痊愈。

那一年的时间里师姐准备着她的英语考试毕业论文。她的电脑技能不行,打字的速度也慢,所以那两万多字的论文她准备拿出去花钱找人帮打。我知道后骂了她一句有病,拿过论文回到学校凭借五笔一分钟50字的功底在机房奋战一整天帮她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一年里我和几个朋友合伙做了点小买卖,结算以后赚了点小钱,兴奋地在一天之内全部花光。先是象暴发户似地请筷子扣子吃了一顿鲍鱼龙虾大餐,再在专卖店里给父母家人各买了一件礼物。出来兜里还有百来块,逛到一个卖玩具的专卖店,想起小凌和师姐的生日都在月底于是兴致勃勃把钱花光抱出一只大玩具熊一只大玩具狗。


先是小凌的生日。虽说她平时对我没半句好话那天还是很正经的和我说了句瓜子谢谢,这熊熊好可爱不会太贵吧。我一乐说贵是很贵的我相信细水常流我的胃口很好以后一定能从你那里吃回来。她故态复萌恶狠狠的道我买一筐四两一个的大馒头不信就撑不死你。

三天以后是师姐的生日,碰巧还是周末。我到了她家她一开门看到我手中的大狗目瞪口呆:“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到你家不送给你我还拿回去啊? 重死了。” 我咧嘴一笑。
“生日快乐。”
她愣了愣:“你说我弄点什么吃的好?”
“别弄了,你生日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去。”
那天我俩吃了一顿寿司,老板知道是师姐的生日后特地送了一块生日蛋糕。我要了一小壶清酒,灯光下她脸如桃红。

那晚一帮哥们约好十二点后一起看球闹腾,所以我没象往常那样留宿。把师姐送到家门,她感激的说:“瓜子谢谢你,他走以后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今天真的特高兴。” 我嘿了一声说这不就为了能常来蹭饭嘛。她笑了笑说:“你小子。”

师姐最终如愿的申请到了一所英国的好学校轻松拿到签证。我问她为什么不去美国见一下她的初恋爱人。她说瓜子你平时倒也爽快怎么不明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见了又如何,即使他现在又接受我我也不再信任他。我说好啊就怕你想不开。

我没有去机场送她,那当然是她父亲的事。我们最后去了一次电影院,她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无语。到了家门我说师姐你自己保重啊,我还指望着我去英国蹭你做的西餐呢。她说瓜子你人很好,但是记得以后有了女朋友对她好一点。我当时心下很奇怪为什么阿黎和师姐都会对我说这样的话,靠,难道我平时有什么行为比较粗野?她又说瓜子你过来,我上前一步师姐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突然一愣,说:“瓜子你额头上有什么?”
“青春痘” 。我答
她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5

师姐走后的那个暑假我决定去西南旅游。小凌本来要同去,得知筷子也要去而改口说她打算去苏杭游山玩水。

傍晚的漓江夕阳斜下黄布倒影,北海银滩明月当空轻涛拍岸。我们一行七人四男三女恋恋不舍由桂入滇飞越云贵高原直抵昆明。气锅鸡,过桥米线,石林,民俗村与大象共舞让我留连忘返。背起行囊哥姐几个坐上长途汽车又直奔大理。

四男:筷子,扣子,瓜子,菜刀
三女:小娴,小琼,如秋

我和筷子扣子小娴平时就老在一块胡闹。菜刀是我们一伙人的头目,因为他是云南人,当然的地主。小琼也是我们班的,快人快语,伶牙利齿,和小凌有一拼。如秋信管系美女,不大讲话,是小琼的死党。

在大理我们为了省钱不避男女之嫌住在一个有八张床的宽敞大房里。每天睡觉前我们四个男生会先转过身故做交谈状,让她们女孩子换好衣服钻进被窝。然后她们也会翻转身子偏到里侧。我们没有心思象女孩那样象模象样换上睡衣。还是脱得剩下内衣裤头被子一盖省事。筷子话最多,老逗女生玩:“别偷看啊。。。” 。其实这小子在宿舍睡觉从来都是光着膀子的,出来玩很老实的每次都穿着内衣睡。

我们有点遗憾的发现著名的蝴蝶泉几乎没有泉水,但大理的风光还是很好的,无论是苍山的索道还是饵海边的岩洞,三塔的倒影,都非常的美丽。云南的女孩也多白皙可爱。我们几个男生自然免不了碰到美女就斜眼猛看。至于她们三个女孩有无私下点评云南帅哥,不得而知。平静快乐中也有不和谐的插曲,我们在街头溜哒时一个小偷趁如秋不备扯走她的包就跑,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扣子不知怎么的已经追了出去,我们三个男生一愣赶紧跟着他跑。扣子的百米是12秒3,全班第四,眨眼间已是越追越近,那小偷估计是慌了,把包一扔往旁的巷子撒丫就跑。
扣子把包捡起来给如秋:“没看到他从里面拿东西出来,你再看看。”
如秋在包里用手抄了了抄:“什么也没掉。谢谢你们拉” 。
“呵呵,别谢我们,就扣子反应够快。” 菜刀接了一句。

从大理南下,我们到了丽江。
骑上矮小却能负重致远的滇马,我们上到云衫枰,不远处玉龙雪山白雪凯凯。没有了日常生活的喧闹,没有了大大小小的琐碎杂事,鼻尖是清新带草味的空气,眼前是雄劲壮丽的高山,我一时之间心静如水,空飘飘的感受不到自己的体重。

不料回到旅馆后小琼开始头疼。其实从上了长途汽车后她就不大适应,不时有点恶心。但她撑着叫两个女生别和我们说,怕影响我们的游兴。满满的行程加上她不大受得了骑马上下山,积淀在体内的不舒服终於发作。一摸她的额头,不烧。如秋拿出一支探温针,结果出来三十六度八,正常。
我问小琼你除了头疼还有什么感觉。
她答还有点心口闷身体酸麻。
“麻到骨头里?”
“嗯,有点那个意思。”
“我试试。” 我说

我觉得是她平时不大锻炼有点过度劳累。我妈以前也那样,常常头疼。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试着给她按摩头部,一向很灵,至於身体酸麻,按摩更是管用。我虽然不是医生,但这不是打针吃药,没有风险,试一试不打紧。我叫她在椅子上坐好以八指为支撑姆指出力快而用力的往小琼脑袋上摁来按去。大概弄了二十分钟,我手掌酸麻后背出汗。接着给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力大一点她就大喊:“瓜子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弄得大家忍不住大笑。

接下来是应该给她按摩背和腿,让我来就不大好了。于是我把筷子弄到床上向小娴如秋大致示范了一下怎么按。两个丫头乐滋滋的有样学样把小琼按倒在床上。
“不用很正式的,但要用力一点。” 我说。
很快屋里传来小琼的鬼哭狼嚎。

那一把真起了效果,睡了一觉起来小琼说头已经不怎么疼感觉好很多。大家当然要问我怎么居然会这一手。我含糊其辞说是帮老妈治头疼无师自通。我替我妈按摩脑袋治头疼是没错,但其它的招式是出去按摩看的多了自然而然学会的。筷子和扣子对我知根知底,但他们自然不会在他人面前说我的私生活。

我一向认为把按摩和乱搞等同起来是很没意思的事,桑拿按摩是全身的放松,和有规律的体育锻炼结合起来可以给人以强健的体格。我表哥出差的时候经常到学校来带我出去改善生活,其一是狠吃一顿,其二就是桑拿按摩。在按摩院里老板会问要来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表哥就会笑:“我哪能带他乱来,来正规的。” 在桑拿屋里狠狠的蒸出一身臭汗,按摩的师傅或者小姐把巨大的毛巾盖在我身上然后替我活动全身的肌肉骨骼,那是一种彻底的放松,非常舒服。我有时甚至会在过程中几乎睡着。结束以后全身爽快头脑清醒。

接下来的旅途也充满了各种意外。在去中甸的途中遭遇泥石流,我们四个男生脱掉袜子穿上拖鞋下来和司机花了三个多小时终於把那辆破烂的吉普从泥泞中推了出去。雨衣带的不够,三个女孩撑了三把伞给我们遮雨,和我们一起“一,二,三” 的喊号子。去保山的途中我在车上熟睡将证件钱包掉在车里却茫然不知,一到旅馆大叫不妙,扣子二话不说拉上我一阵狂奔赶回车站,没想到司机老大居然在那里等我们回来,接过扣子递上的烟他笑呵呵的说:“年轻人下次注意点。” 但在白水台宽广的仙人梯田眼不见其它游人漫漫旷野只有我们七人,大家不禁携手忘情高呼,在泸沽湖和摩梭族同龄人围火夜话,在虎跳峡俯看滚滚长江蜿蜒北上,让途中的那些小小麻烦变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由北向南到了边陲瑞丽,菜刀兑现了请我们每人吃二十根牛肉串的诺言。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子,看到里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村中老少正在泼水同乐,也不用多想自然就加入了战团。突然冷不防的一股水流从头浇下,淋得我全身湿透,回头看到小琼手拿水桶叉着腰嫣然一笑:“谁叫你那天整得我那么惨!”
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恩将仇报。我正想补充弹药伺机反击,看到她一付落汤鸡的样子,比我强不到哪去,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你个头。你再笑!” 她气急败坏的上来对我拳脚相加。
晚上我们和村中父老围着篝火坐成一圈,顺便把身上的湿衣烤干。小琼那天衣着单薄连打喷嚏,我俩靠坐在一起,她紧紧偎依着我,我感觉到两人肌肤透过那湿润单薄的T恤贴在了一起。火光的映照下她红唇泛白楚楚可怜,小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掌,我不忍抽回冰冷的左手,尽管心里暗叹要是身边的女孩是小凌该有多好。

不记得那晚是否是农历的十六,只记得月光如洗。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是巧合


6

结伴出游绝对是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回来以后菜刀和如秋成了一对。每每看到同学朋友出双入对在图书馆饭堂比翼双飞我也不能免俗心生羡慕。我实在不知道如果我不认识小凌的话是否就会和小琼成为男女朋友,但世上没有如果,事实就是小凌仍然牢牢占据着我的思念,事实就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办法真正喜欢上另一个女孩,事实就是高中的哥们来看我两人喝了个通宵,了解来龙去脉后他狠狠骂了我一句:“瓜子你TM真没用!,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那哥们说的没错,我是挺TM没用。都九十年代了,居然还顽固不化学文学青年扮纯情搞暗恋。这不是找骂吗?

岁月如飞刀,懵懵懂懂之间我已经是大四的老生了。除了吃喝玩乐,我开始真正考虑毕业后的出路。为了让简历漂亮一些,也为了弄点外快,我开始在一家公司实习。小凌和我在同一家公司实习,看似偶然,其实是我费尽心思终於有了和她在一起工作的机会。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分到了两个不同的部门,大家都经常跟着各自的经理不断的出差,有事没事和她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如意算盘落空。

和老板出去做业务少不了有很多应酬。和公司同事出去谈业务大家都会有默契不说我是实习生,我也就以新到员工自居。酒桌上少不了觥筹交错腴词如潮。虽然次数多了也有点烦,但一想其实客户和我们一样大家不都是冲着生意来的嘛,我看人家不爽,人家没准还看我不顺眼呢。想通了这一节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和众人称兄道弟,无酒不欢。

喝喝酒侃几句是很容易的。但如果餐桌上没有女同事,有些客户就会主动提出请我们去夜总会。“大家喝点酒唱唱歌嘛。” 一个合作夥伴的经理曾如是说。

所谓的“喝酒唱歌” 让我第一次领教了只在报纸上看到的“三陪产业” 。第一次去此类的声色场合,夜总会的总经理叫出10几个打扮各异的女子在卡拉OK包厢里站成一排,任人点取。我一下子吓了一跳,“哄” 的一下血往头涌,幸亏喝了酒脸红估计众人都没有注意到,TMD原来这就是“喝酒唱歌” 呀?第一个念头是怎么找个借口开溜,没想到身旁的人已经开始点这点那了,我的经理拍拍我肩膀,呵呵一乐对其它人说:“我兄弟喜欢学生妹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扎了长发批肩只化淡妆的女孩已经坐到身边,看样子十八九岁,和我差不多大,我不由得暗暗叹口气,心想你小小年纪干点什么不好。。。不多会周围其他的陪酒女郎已经和她们口中的“老板” “帅哥” 混熟,一个个坐到他们的大腿上去极尽挑逗之能事。还好我身边的那个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估计是我脸色不大友善。我想一走了之又不想扫了经理的面子,坐立不安,忍不住起身坐到长沙发的角上去,那个女孩也就跟着挪了过来,和我很近又不敢挨过来,让人哭笑不得。左右无事,于是我就开始拿桌面的酒瓶给自己倒酒,那个女孩抢过来给我倒。本想说句谢谢,但实在一点开口讲话的兴趣都没有,于是拿过酒杯自己喝闷酒。她探过身子过来很小声的说:“一会如果他们要你唱歌你和我唱一首吧,算我求你,不然她们都会笑我。” 我还是不想开口,接着喝酒索性来个不置可否。果不其然不过一会众人起哄让她和我合唱一首。她拿起一个麦克风说:“他喝多啦还是我来给大家独唱吧。” 我眼光扫去其他的陪酒女眼里多有对她嘲笑的颜色,心里一软拿过另外的一个麦克风学一付无耻腔调说:“呵呵各位大哥我献丑啦,美女唱歌当然好听,但帅哥美女一起唱肯定更好听是不是?” 哭笑不得的居然唱了一首“相思风雨中” ,那是我前面说过的练的巨熟的两首歌之一。心里曾无数次打算和小凌一起去玩的时候共歌一曲,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堕落到和三陪小姐一起唱的地步。唱完借口内急去了一次洗手间,不知是酒喝太多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我呕得一蹋糊涂,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后来又有两三次客户或合作夥伴说一起去“玩玩” ,我就借口说喝高了想打的回宾馆休息。经理明察秋毫知道我不好此道也就帮我圆个谎放我一马。

我在公司干的还行,不久居然也成了个角色,经理对我说:“瓜子,毕业后就留下来吧。” 大年初三,和家人匆匆告别,我登上了回学校的列车。大年初四,我去车站和经理以及其他同事会合乘列车北上外地参加一个大项目,约好了凌晨六点在广场的大钟下碰头。抬头一看已五点五十五,冷不防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回头一看经理和同事们都冲我打招呼:“瓜子早啊!” 一群人中只有一张陌生的脸孔,那个陌生的她笑了笑上来和我握了握手说:“瓜子你好。” 我记得那天没有下雨,但风很大,甚至还记得身边走过的一个武警战士的肩上是个上士肩章。我就这样认识了除父母亲人外生命中极其重要,或许是最重要的一个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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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瓜子头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 1~3 From 生于70's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1)



    经过黑色七月的煎熬我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理想中的大学。短短一个月的军训磨掉了我曾经立下的要努力学习成为四有新人杰出青年的全部雄心壮志,因为我发现和一帮意气相投的家伙打拖拉机看武侠书发狠的踢球喝啤酒是如此的有意思。学习实在是TMD太没劲,如果不是担心考试不过和对某几门课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我一定会每天赖在床上不起,舒服舒服的睡个懒觉然后再慢悠悠地爬起来在无人的球场上和几个哥们享受无人争抢场地的乐趣。

    其实应该这么说,我的日子还是很忙碌而充实的。

    其一是大大加强了文学修养 -- 勤读金庸古龙,我甚至发现我以前在背古文和政治考试大题答案时极度痛苦并非由于我记忆力低下,因为我对武侠小说里的每一细节都能信手拈来,与同学在对文章内容的辩论中总能稳占上风,独孤求败。

    再者是苦练电脑技能 -- 确切的说是打电脑游戏。电脑操纵的水平一再提高 -- 其实是鼠标点得又快又准,确保游戏中我方火力迅速地将对方大队的坦克步兵消灭的一干二净。

    除此以外我这样的新时代青年当然也要认真学习外语,具体的说就是在校外投影厅看各种各样的好莱坞影片。虽然每次我都是直接看字幕而不去留意剧中人物的E文是怎么说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我的听力有了长足的长进,甚至可以听出某些单词的准确发音,比如“FXXX” 和“SXXX” 。

    由于学校不再象高中那样安排生理卫生课,自学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在收音机里听了一段时间性知识节目以后似乎每个人都成了性学博导。在大家都觉得我们可以去做该节目的主持人以后,我们决定更进一步进行电教学习。教材种类繁多,大多产自香港台湾欧美,在商业街天桥底下与小贩杀价后7,8块钱就能买到。

    关心国家大事是我所在宿舍的优良传统。一般午饭中我们都会争抢报纸热烈讨论引经据典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当然我们看的是足球报和体坛周报这些报道国计民生假A走势欧美战火天下大事的好报纸。

    这样的日子非常的快乐,除了老大晚上打鼾实在有点烦人。可是很快我居然发现他要不打我反而不习惯了。我连这都适应了,生活完美无瑕。

    完美的生活的组成还包括大学女生的开朗活泼。由于我也不明白的原因我高中的同班女孩大多沉默寡言学习为重,可能是升学的压力太大。自我检讨当然也有可能是包括我在内的一帮豆芽菜男同学不够威猛有型,实在无法提起她们的兴趣。自我批评是很重要的,我经常提醒自己。大学里的女同学完全不一样,和我们男生一起有说有笑一起运动一起吃饭,有时甚至一起喝酒一起打牌融洽无间团结友爱。看看周围的哥们,虽然身体在长但还是豆芽居多。我一直有点纳闷为什么女孩会在上大学后开始接受豆芽菜男生,想来想去无法求解,决定把它作为我所创的XXX猜想,留给后辈高手巨匠拆解。

    小凌是一众女生中和我最铁的一个。具体的证据是她很用力的重击我的背部以示我们可以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我面前讲粗口脸不红心不跳,以及我可以当面嘲笑她是男人婆,坐无坐像,站无站像。

    有时候我也会天良发现去自习,但总是看不到两小时的书就会坐不住,在教学楼里四处暴走找熟人出去在校园里逛。小凌是我经常找的,她喜欢在那个五楼的教室自习,在我同意贿赂她一个蛋筒冰淇淋后总是很高兴的出来和我一起到处溜哒。已经不大记得我们具体每次都聊些什么,印象深刻的是她老说:“你想死啊?!神经错乱阿?” 以及我总忘不了提醒她:“用用脑啊!说你笨你还不服。。。” 。

    日子在指间流逝,我是曾经如此奢侈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



    (2)

    我成绩一般体育不拔尖甚至声线也不大好,卡拉OK的时候总是很自觉的的只唱练得最熟的那两首歌,否则有被硬物(矿泉水瓶,西瓜皮,电视遥控器,etc ) 击中的危险。只有在辩论场上我穿得人模狗样,慷慨激昂大义凛然,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大道理。就这样在不同级别的辩论赛中出了不少风头同时也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外系的阿黎和我说她就是那时候注意上我的。“你认真说点什么的时候还是挺酷的。” 她曾经半认真的和我说面带羞涩嘴角含笑。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当然那并不重要,我们是彼此的玩伴抬杠的对手,偶而,也是倾诉的对象。

    晚上十一点我钻进暖暖的被窝翻看宿舍哥们带来的有各色美女的杂志,听着唐朝的摇滚,生活真是无比惬意。“瓜子,有人找你。” ,筷子过来把我弄起床,往楼下一看,一个女生穿着极宽松的衣服加拖鞋踱来踱去,是阿黎。胡乱往身上套了几件衣裤往楼下狂奔,留下宿舍哥们的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瓜子你陪我走一走。”
    “什么事啊?睡得正爽。。。” 话是这么说,我把大衣披在她身上,跟着她漫无目的的向外走去。
    沉默了一段,我实在忍不住:“什么事啊?穿对拖鞋就走出来,你想冷死啊?”
    “我和他分手了。”
    “这怎么弄的啊?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提出分手的。”
    “喂是你把他给甩了你不用这么痛苦吧。”
    “我也不愿意,但我们不合适的,和他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他什么事都要拿主意,简直象我爸,我说了他又说我不尊重他” 。
    “既然不合适,那就结束吧。别折磨自己。”
    “我知道的,就是现在难受的紧”
    “他更难受” 。
    “也是” ,阿黎叹了口气,“瓜子,你以后谈朋友的时候记得对女孩子好一点。”
    “喂我很温柔的。” 我做了个深情注视的动作,从鼻腔出来的发音居然略具磁性。
    “你少来了,温你个头。” 她笑了笑。
    突然我听到谁的肚子“咕咕” 两声。阿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喂是你吧” 。
    “算是我算是我。” 我强忍狂笑把她拉过来往小食铺走去,:“等会吃鸡腿别吃太狠,超过五个要把我们两个都卖了才能抵帐。”

    我其实很喜欢和朋友单独出去瞎逛,男女都好,去哪里无所谓。可以聊些平时不大讲的话题。而且每个人都不一样,跟随他们去他们喜欢的地方,了解他们喜欢的事物,交流一下看法,于我而言是人生一大乐事。很长时间内我都固执的认为我对小凌和阿黎是没有太大区别的,虽然和小凌更铁,她们于我而言都是玩伴和抬杠对手,当然,也是朋友,但无涉风月。

    记得很清楚那晚是农历的十六,月亮就象饭堂里六毛一个的嫩煎鸡蛋里 - 轻轻弄破蛋白后流出的可爱的金色蛋黄。同学一行十五人来到远离城市的乡间,计划着次日一早直登山顶看日出云中。快睡了我和筷子逛出来在月光下发呆,呆了一阵就听到有人从后面过来。“你们两个变态啊?两个男的这么晚出来小心被人说是基佬。”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小凌,如此口无遮拦并以和我互相挖苦为乐事的女生除她之外更无她人。正欲反唇相激,看到她和她的室友小娴悠闲的走过来,平时扎在脑后的马尾披散开来还有点湿,显然刚洗过澡,白衣白凉鞋浅红的长裙几乎及踝。我心里想“我靠你怎么那么好看为什么我平时没发现” ,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穿那么白想装鬼吓人啊!” 然后当然是例行的口水战,她在处于下风的时候断然故伎重施对我动手动脚,我象平时一样拆解她的招式时再次和她手掌相接,那一刻我的心不争气的开始狂跳。几年后听张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祸>觉得那歌写得TMD真好。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我开始有了心事,沉默寡言和平时大为不同。好在那几天我有点鼻塞象是得了感冒,大家当我是病了,劝我在车上多睡少动,间或小凌小娴等女生还给我弄点零食美味。是我的心有病,不是胃,所以我当然毫不客气的鼓起食欲将辣味鸡腿牛肉干等物消灭得一干二净。

    回到学校后找了个借口把小娴叫出来吃香喝辣,酒酣耳热之际趁机探问小凌可有意中人。
    “瓜子你和她那么熟不会不清楚吧? 她喜欢光头,我们宿舍都知道的” 。
    那一下心头如遭重击,失望不敢相信伤心痛苦诸多感受一时俱来。她原来喜欢的是光头!光头是我们系的大帅哥,酷爱打篮球,剃了个光头对外宣称是可以节省洗发水。
    “光头是有女朋友的呀!” 我忍不住来句。
    “有归有,喜欢是喜欢吧” 。小娴喝了点酒有点高,但说的这句话绝对是TM的真理。


    (3)
    筷子和扣子是我的好朋友。筷子谈锋甚健幽默风趣,扣子言辞不多年少老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三个就扎在了一起,谁的手头松了就会叫上另外两个在校内校外改善伙食。关于我恐怕只有一件事扣子知道而筷子不知道,那就是我喜欢小凌。不是我刻意的对他留一手,而是我不可能告诉他,除非我是个无聊的蠢人。

    因为筷子告诉我那次玩儿回来以后他喜欢上了小凌。

    从此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筷子总是会说到小凌,我心中百感交集,而扣子就在一旁看着,眼光里多少有对我的同情。

    终於有一天,筷子对我说:“瓜子,我要追她。”
    我本想善意的提醒他小凌心有所属,转念想到筷子比我有勇气,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自己是不敢向小凌表白的,怕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也怕几乎肯定会被她拒绝而使自尊受到严重伤害。

    “好呀,打算怎么干?” 我其实言不由衷,雅不愿我的好朋友去追求我的心上人。
    “今晚去约她下来表白,你和我一起去。”
    “我靠,拉我当灯泡啊?”
    “预防万一,如果她拉别的女生下来你负责支走。”

    就这样我在无奈中居然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了一盏100瓦的大灯泡。如筷子所愿我成功的以要和小娴单独活动为名和她去逛夜市 ---- 筷子终於有机会去做那件几乎注定要失败的事。

    意外没有发生,夜晚的十二点我和筷子扣子又坐在了一起,主题是安慰被小凌委婉拒绝的筷子。筷子对不起,那晚其实我并不是全心全意的安慰你,因为我高兴你没有夺走我喜欢的人,虽然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得到她。

    筷子本来和小凌也打打闹闹,那晚以后就开始躲着,两人形同陌路。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自己也没有办法在被一个女生拒绝以后还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而重新做回朋友。有些事,只可以向前,过去了,就不可能重来。

    既然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还是象以前一样和小凌在一起嘻笑怒骂。她不会知道在她缺课的两周里我由於见不到她而浑身不自在;她也不明白她在篮球场边替光头由衷的叫好时我在一旁其实心如乱麻;我更不会让她了解我其实有事没事老想和她在一起,尽管她喜欢的不是我。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瓜子头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 4~6 From 生于7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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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默默地暗恋着小凌。以前我曾经劝说扣子别搞什么暗恋大胆地向他喜欢的那个高中同学表白。他说没有用的,就这样吧。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同样的烦恼。

      撇开我对小凌的喜爱,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很快意的事,因为她亲和力强,交游广阔,常结识一些不大容易交往的人物,其中有中文系的四大才子,保卫处的副处长,也有管开水房的那对民工夫妇,一个专门卖便宜自行车的老大,甚至还有省动物园卖票的一个大妈。做为她的朋友一个最直接的好处当然是和她去动物园不必买票,但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通过她认识了师姐。

      师姐在这里不是泛指同校高年级的女生,说的是一个比我高两级的外系女孩,她的名字是婷,婷婷玉立,名如其人。我第一次和她见面为示尊重叫了她一声师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成了习惯,后来熟了也没有改过来。在我的意识里她姓师名姐,就象张三李四,脱口而出极其自然。

      师姐来自单亲家庭,家里和学校在同一城市,父亲生意很忙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全国各地出差,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她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在人前不大讲话,但说话直爽做事干脆利落。她周末总喜欢回家,邀请我和小凌小娴去过好几次,她的手艺很好,左手持刀菜切的飞快,白案红案都在行。我每次去了都敞开了吃,绝不假装客气。她喜欢吃水果所以我每次都带,我很欣赏她的一点是她从不会说你们别拿东西来之类的废话,而是在饭后就立即把生果洗净大家一起分享。我知道她喜欢吃芒果,去她家之前只要时间充裕就会骑上大半小时的自行车去买那种只有半个巴掌长的泰国甜芒果,那是她的最爱。

      一天星期六我正在桌球室和筷子比赛花式撞球赌晚饭的输赢,突然CALL机就响了。打过去那头是师姐。“ 瓜子,我的机器放不了碟子。”
      我在电话里问了她几个插线接驳的问题,她不甚了然,几个回合,问题还是没解决。
      “瓜子你能来一趟吗?”
      “行,半小时到”
      回头和筷子说比赛取消我先撤,他一看台面上我只剩一个7号球而自己还有三个,也乐得放我一马。“你小子要泡妞快去,回来记得向组织汇报工作。”
      懒得和这小子废话,我“靠”了一声出门。

      来到师姐家中哭笑不得的发现她的接线都对,只是她不小心在遥控器上按错了一个键而导致图象无法出现。前后五分钟解决战斗。她当然就留我吃饭,我也就老大不客气的吃了个饱。学校饭堂的没有油水的菜,和她炒的几个小菜以及那锅生切鱼丸汤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为了享受一下我的劳动成果,我们一起看了「勇敢的心」。影片结尾华莱士在刑场上高呼“FREEDOM”,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抬头看钟已是十二点半,就开口告辞回学校。
      师姐说:“瓜子,太晚了,门口出去的那条街太黑,上个星期有个阿伯在那里被抢,你今晚就在这住吧。”
      我也不想扭扭捏捏,但换洗的衣裤都没有,总不成臭哄哄的就在她家睡吧。
      她象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回头进房拿出一套还在包装袋里的内衣裤,说:“和你的码数应该差不多,凑合着穿吧。”
      我谢了一声去冲了个凉,换上那套衣裤,果然很是合身。

      出来后头发没干不想睡,我无事可做就打开在她家客厅的电视,调小了音量。
      不一会师姐穿着睡衣披着长发从里屋踱出:“ 瓜子,师姐今天有点心烦,想和你说些事,你愿意听吗?”
      “呵呵,当然愿意了,我要听你的原创,不是故事会上的东西。”
      “你不嫌我烦就好。”她走过来和我坐在一起,顺手往茶几上的茶壶一摸,笑了笑:“好,还是暖的。”
      “给你的这套换洗衣服,不是我爸的。”
      “嗯?”
      “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
      “我和他中学一个学校,他高我三届。我初中的时候就特迷他在学校晚会上弹吉它。他放了学会在体育馆后面抽烟,我经常在那个时候假装在体育馆附近玩,其实是为了偷偷看他一眼。”
      师姐说得很慢,从她考上了他就读的学校-- 也就是我们的母校,到两人终於恋爱,到最后她的初恋终於离开她去了美国,点点滴滴,如小溪流水。我看得出她也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在追忆逝去的快乐。
      “后来呢?” 我问
      “他去到美国以后不久找了一个女朋友,就写了一封信和我说分手。”
      “我开始非常恨他,现在已经不了,不属於我的,终究不属於我。”
      “嗯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我们约你去东方乐园你不去,原来你和他以前去过那么多次,是怕重回伤心地吧” 我突然冒出一句。
      “瓜子你能不能假装说话婉转一点? 小心以后你女朋友和你着急。” 她终於开口一笑。
      “对,开始的时候我对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有心病,都不愿停留,现在好多了。除了那个东方乐园。他喜欢和我在那里坐过山车,把手伸过来拉着我,我尖叫的时候他就笑着说不要怕,说拉着他就不会掉下去。”
      “瓜子,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话,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晚了,你睡吧。”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顺手帮我关了厅房里的大灯。

      那晚我在沙发床上也辗转反侧,想到自己对小凌的单相思,只道感情上不如意的事岂非就是常常发生。数年之后我再次回想起师姐那晚和我说的故事,有了新的体会,那才是诸般滋味在心头而只能扼腕长叹。

      那晚长谈以后我和师姐成了很好的朋友。平时我和宿舍里的哥们以及筷子扣子小凌小娴阿黎笑傲江湖吃喝玩乐,但几乎每个月我都会去师姐家过一到两个周末。少则留宿一晚,多则呆上两夜。于我而言和观点独到的她聊天如坐春风,她做的饭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有时我也和她去逛街,在外头吃饭,甚至去看电影,在公园划船。从外人的角度看我和她简直成了恋人。其实我们的关系绝不是那样,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我上过一次她的床,那是由于我发烧吃药不见好转她勒令我趴在她的床上,拿了一把玉梳给我刮痧。她出手颇重,弄得我呲牙咧嘴,不过倒是见效奇快,刮完睡了一觉起身竟然基本痊愈。

      那一年的时间里师姐准备着她的英语考试毕业论文。她的电脑技能不行,打字的速度也慢,所以那两万多字的论文她准备拿出去花钱找人帮打。我知道后骂了她一句有病,拿过论文回到学校凭借五笔一分钟50字的功底在机房奋战一整天帮她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一年里我和几个朋友合伙做了点小买卖,结算以后赚了点小钱,兴奋地在一天之内全部花光。先是象暴发户似地请筷子扣子吃了一顿鲍鱼龙虾大餐,再在专卖店里给父母家人各买了一件礼物。出来兜里还有百来块,逛到一个卖玩具的专卖店,想起小凌和师姐的生日都在月底于是兴致勃勃把钱花光抱出一只大玩具熊一只大玩具狗。


      先是小凌的生日。虽说她平时对我没半句好话那天还是很正经的和我说了句瓜子谢谢,这熊熊好可爱不会太贵吧。我一乐说贵是很贵的我相信细水常流我的胃口很好以后一定能从你那里吃回来。她故态复萌恶狠狠的道我买一筐四两一个的大馒头不信就撑不死你。

      三天以后是师姐的生日,碰巧还是周末。我到了她家她一开门看到我手中的大狗目瞪口呆:“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到你家不送给你我还拿回去啊? 重死了。” 我咧嘴一笑。
      “生日快乐。”
      她愣了愣:“你说我弄点什么吃的好?”
      “别弄了,你生日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去。”
      那天我俩吃了一顿寿司,老板知道是师姐的生日后特地送了一块生日蛋糕。我要了一小壶清酒,灯光下她脸如桃红。

      那晚一帮哥们约好十二点后一起看球闹腾,所以我没象往常那样留宿。把师姐送到家门,她感激的说:“瓜子谢谢你,他走以后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今天真的特高兴。” 我嘿了一声说这不就为了能常来蹭饭嘛。她笑了笑说:“你小子。”

      师姐最终如愿的申请到了一所英国的好学校轻松拿到签证。我问她为什么不去美国见一下她的初恋爱人。她说瓜子你平时倒也爽快怎么不明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见了又如何,即使他现在又接受我我也不再信任他。我说好啊就怕你想不开。

      我没有去机场送她,那当然是她父亲的事。我们最后去了一次电影院,她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无语。到了家门我说师姐你自己保重啊,我还指望着我去英国蹭你做的西餐呢。她说瓜子你人很好,但是记得以后有了女朋友对她好一点。我当时心下很奇怪为什么阿黎和师姐都会对我说这样的话,靠,难道我平时有什么行为比较粗野?她又说瓜子你过来,我上前一步师姐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突然一愣,说:“瓜子你额头上有什么?”
      “青春痘” 。我答
      她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5

      师姐走后的那个暑假我决定去西南旅游。小凌本来要同去,得知筷子也要去而改口说她打算去苏杭游山玩水。

      傍晚的漓江夕阳斜下黄布倒影,北海银滩明月当空轻涛拍岸。我们一行七人四男三女恋恋不舍由桂入滇飞越云贵高原直抵昆明。气锅鸡,过桥米线,石林,民俗村与大象共舞让我留连忘返。背起行囊哥姐几个坐上长途汽车又直奔大理。

      四男:筷子,扣子,瓜子,菜刀
      三女:小娴,小琼,如秋

      我和筷子扣子小娴平时就老在一块胡闹。菜刀是我们一伙人的头目,因为他是云南人,当然的地主。小琼也是我们班的,快人快语,伶牙利齿,和小凌有一拼。如秋信管系美女,不大讲话,是小琼的死党。

      在大理我们为了省钱不避男女之嫌住在一个有八张床的宽敞大房里。每天睡觉前我们四个男生会先转过身故做交谈状,让她们女孩子换好衣服钻进被窝。然后她们也会翻转身子偏到里侧。我们没有心思象女孩那样象模象样换上睡衣。还是脱得剩下内衣裤头被子一盖省事。筷子话最多,老逗女生玩:“别偷看啊。。。” 。其实这小子在宿舍睡觉从来都是光着膀子的,出来玩很老实的每次都穿着内衣睡。

      我们有点遗憾的发现著名的蝴蝶泉几乎没有泉水,但大理的风光还是很好的,无论是苍山的索道还是饵海边的岩洞,三塔的倒影,都非常的美丽。云南的女孩也多白皙可爱。我们几个男生自然免不了碰到美女就斜眼猛看。至于她们三个女孩有无私下点评云南帅哥,不得而知。平静快乐中也有不和谐的插曲,我们在街头溜哒时一个小偷趁如秋不备扯走她的包就跑,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扣子不知怎么的已经追了出去,我们三个男生一愣赶紧跟着他跑。扣子的百米是12秒3,全班第四,眨眼间已是越追越近,那小偷估计是慌了,把包一扔往旁的巷子撒丫就跑。
      扣子把包捡起来给如秋:“没看到他从里面拿东西出来,你再看看。”
      如秋在包里用手抄了了抄:“什么也没掉。谢谢你们拉” 。
      “呵呵,别谢我们,就扣子反应够快。” 菜刀接了一句。

      从大理南下,我们到了丽江。
      骑上矮小却能负重致远的滇马,我们上到云衫枰,不远处玉龙雪山白雪凯凯。没有了日常生活的喧闹,没有了大大小小的琐碎杂事,鼻尖是清新带草味的空气,眼前是雄劲壮丽的高山,我一时之间心静如水,空飘飘的感受不到自己的体重。

      不料回到旅馆后小琼开始头疼。其实从上了长途汽车后她就不大适应,不时有点恶心。但她撑着叫两个女生别和我们说,怕影响我们的游兴。满满的行程加上她不大受得了骑马上下山,积淀在体内的不舒服终於发作。一摸她的额头,不烧。如秋拿出一支探温针,结果出来三十六度八,正常。
      我问小琼你除了头疼还有什么感觉。
      她答还有点心口闷身体酸麻。
      “麻到骨头里?”
      “嗯,有点那个意思。”
      “我试试。” 我说

      我觉得是她平时不大锻炼有点过度劳累。我妈以前也那样,常常头疼。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试着给她按摩头部,一向很灵,至於身体酸麻,按摩更是管用。我虽然不是医生,但这不是打针吃药,没有风险,试一试不打紧。我叫她在椅子上坐好以八指为支撑姆指出力快而用力的往小琼脑袋上摁来按去。大概弄了二十分钟,我手掌酸麻后背出汗。接着给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力大一点她就大喊:“瓜子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弄得大家忍不住大笑。

      接下来是应该给她按摩背和腿,让我来就不大好了。于是我把筷子弄到床上向小娴如秋大致示范了一下怎么按。两个丫头乐滋滋的有样学样把小琼按倒在床上。
      “不用很正式的,但要用力一点。” 我说。
      很快屋里传来小琼的鬼哭狼嚎。

      那一把真起了效果,睡了一觉起来小琼说头已经不怎么疼感觉好很多。大家当然要问我怎么居然会这一手。我含糊其辞说是帮老妈治头疼无师自通。我替我妈按摩脑袋治头疼是没错,但其它的招式是出去按摩看的多了自然而然学会的。筷子和扣子对我知根知底,但他们自然不会在他人面前说我的私生活。

      我一向认为把按摩和乱搞等同起来是很没意思的事,桑拿按摩是全身的放松,和有规律的体育锻炼结合起来可以给人以强健的体格。我表哥出差的时候经常到学校来带我出去改善生活,其一是狠吃一顿,其二就是桑拿按摩。在按摩院里老板会问要来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表哥就会笑:“我哪能带他乱来,来正规的。” 在桑拿屋里狠狠的蒸出一身臭汗,按摩的师傅或者小姐把巨大的毛巾盖在我身上然后替我活动全身的肌肉骨骼,那是一种彻底的放松,非常舒服。我有时甚至会在过程中几乎睡着。结束以后全身爽快头脑清醒。

      接下来的旅途也充满了各种意外。在去中甸的途中遭遇泥石流,我们四个男生脱掉袜子穿上拖鞋下来和司机花了三个多小时终於把那辆破烂的吉普从泥泞中推了出去。雨衣带的不够,三个女孩撑了三把伞给我们遮雨,和我们一起“一,二,三” 的喊号子。去保山的途中我在车上熟睡将证件钱包掉在车里却茫然不知,一到旅馆大叫不妙,扣子二话不说拉上我一阵狂奔赶回车站,没想到司机老大居然在那里等我们回来,接过扣子递上的烟他笑呵呵的说:“年轻人下次注意点。” 但在白水台宽广的仙人梯田眼不见其它游人漫漫旷野只有我们七人,大家不禁携手忘情高呼,在泸沽湖和摩梭族同龄人围火夜话,在虎跳峡俯看滚滚长江蜿蜒北上,让途中的那些小小麻烦变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由北向南到了边陲瑞丽,菜刀兑现了请我们每人吃二十根牛肉串的诺言。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子,看到里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村中老少正在泼水同乐,也不用多想自然就加入了战团。突然冷不防的一股水流从头浇下,淋得我全身湿透,回头看到小琼手拿水桶叉着腰嫣然一笑:“谁叫你那天整得我那么惨!”
      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恩将仇报。我正想补充弹药伺机反击,看到她一付落汤鸡的样子,比我强不到哪去,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你个头。你再笑!” 她气急败坏的上来对我拳脚相加。
      晚上我们和村中父老围着篝火坐成一圈,顺便把身上的湿衣烤干。小琼那天衣着单薄连打喷嚏,我俩靠坐在一起,她紧紧偎依着我,我感觉到两人肌肤透过那湿润单薄的T恤贴在了一起。火光的映照下她红唇泛白楚楚可怜,小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掌,我不忍抽回冰冷的左手,尽管心里暗叹要是身边的女孩是小凌该有多好。

      不记得那晚是否是农历的十六,只记得月光如洗。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是巧合


      6

      结伴出游绝对是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回来以后菜刀和如秋成了一对。每每看到同学朋友出双入对在图书馆饭堂比翼双飞我也不能免俗心生羡慕。我实在不知道如果我不认识小凌的话是否就会和小琼成为男女朋友,但世上没有如果,事实就是小凌仍然牢牢占据着我的思念,事实就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办法真正喜欢上另一个女孩,事实就是高中的哥们来看我两人喝了个通宵,了解来龙去脉后他狠狠骂了我一句:“瓜子你TM真没用!,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那哥们说的没错,我是挺TM没用。都九十年代了,居然还顽固不化学文学青年扮纯情搞暗恋。这不是找骂吗?

      岁月如飞刀,懵懵懂懂之间我已经是大四的老生了。除了吃喝玩乐,我开始真正考虑毕业后的出路。为了让简历漂亮一些,也为了弄点外快,我开始在一家公司实习。小凌和我在同一家公司实习,看似偶然,其实是我费尽心思终於有了和她在一起工作的机会。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分到了两个不同的部门,大家都经常跟着各自的经理不断的出差,有事没事和她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如意算盘落空。

      和老板出去做业务少不了有很多应酬。和公司同事出去谈业务大家都会有默契不说我是实习生,我也就以新到员工自居。酒桌上少不了觥筹交错腴词如潮。虽然次数多了也有点烦,但一想其实客户和我们一样大家不都是冲着生意来的嘛,我看人家不爽,人家没准还看我不顺眼呢。想通了这一节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和众人称兄道弟,无酒不欢。

      喝喝酒侃几句是很容易的。但如果餐桌上没有女同事,有些客户就会主动提出请我们去夜总会。“大家喝点酒唱唱歌嘛。” 一个合作夥伴的经理曾如是说。

      所谓的“喝酒唱歌” 让我第一次领教了只在报纸上看到的“三陪产业” 。第一次去此类的声色场合,夜总会的总经理叫出10几个打扮各异的女子在卡拉OK包厢里站成一排,任人点取。我一下子吓了一跳,“哄” 的一下血往头涌,幸亏喝了酒脸红估计众人都没有注意到,TMD原来这就是“喝酒唱歌” 呀?第一个念头是怎么找个借口开溜,没想到身旁的人已经开始点这点那了,我的经理拍拍我肩膀,呵呵一乐对其它人说:“我兄弟喜欢学生妹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扎了长发批肩只化淡妆的女孩已经坐到身边,看样子十八九岁,和我差不多大,我不由得暗暗叹口气,心想你小小年纪干点什么不好。。。不多会周围其他的陪酒女郎已经和她们口中的“老板” “帅哥” 混熟,一个个坐到他们的大腿上去极尽挑逗之能事。还好我身边的那个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估计是我脸色不大友善。我想一走了之又不想扫了经理的面子,坐立不安,忍不住起身坐到长沙发的角上去,那个女孩也就跟着挪了过来,和我很近又不敢挨过来,让人哭笑不得。左右无事,于是我就开始拿桌面的酒瓶给自己倒酒,那个女孩抢过来给我倒。本想说句谢谢,但实在一点开口讲话的兴趣都没有,于是拿过酒杯自己喝闷酒。她探过身子过来很小声的说:“一会如果他们要你唱歌你和我唱一首吧,算我求你,不然她们都会笑我。” 我还是不想开口,接着喝酒索性来个不置可否。果不其然不过一会众人起哄让她和我合唱一首。她拿起一个麦克风说:“他喝多啦还是我来给大家独唱吧。” 我眼光扫去其他的陪酒女眼里多有对她嘲笑的颜色,心里一软拿过另外的一个麦克风学一付无耻腔调说:“呵呵各位大哥我献丑啦,美女唱歌当然好听,但帅哥美女一起唱肯定更好听是不是?” 哭笑不得的居然唱了一首“相思风雨中” ,那是我前面说过的练的巨熟的两首歌之一。心里曾无数次打算和小凌一起去玩的时候共歌一曲,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堕落到和三陪小姐一起唱的地步。唱完借口内急去了一次洗手间,不知是酒喝太多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我呕得一蹋糊涂,连胆汁都呕了出来。后来又有两三次客户或合作夥伴说一起去“玩玩” ,我就借口说喝高了想打的回宾馆休息。经理明察秋毫知道我不好此道也就帮我圆个谎放我一马。

      我在公司干的还行,不久居然也成了个角色,经理对我说:“瓜子,毕业后就留下来吧。” 大年初三,和家人匆匆告别,我登上了回学校的列车。大年初四,我去车站和经理以及其他同事会合乘列车北上外地参加一个大项目,约好了凌晨六点在广场的大钟下碰头。抬头一看已五点五十五,冷不防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回头一看经理和同事们都冲我打招呼:“瓜子早啊!” 一群人中只有一张陌生的脸孔,那个陌生的她笑了笑上来和我握了握手说:“瓜子你好。” 我记得那天没有下雨,但风很大,甚至还记得身边走过的一个武警战士的肩上是个上士肩章。我就这样认识了除父母亲人外生命中极其重要,或许是最重要的一个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瓜子头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 7~10 From 生于7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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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孩那天戴了个绒线帽,黑而直的长发如瀑布般从帽沿内垂下,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下巴很丰满,略略的上翘,冲我一笑的时候两颗大而白的门牙放肆的露出来。我当时心里一动:“好一个可爱的大玩具娃娃!” 当然我还不至於愚蠢到脱口而出不计后果。她就是珠儿,刚到公司才一个月的实习生,那时候我跟着大家叫她阿珠。

      列车到站已是晚上八点,来接车的客户把我们载到酒店接风洗尘。宾主坐定就是例行的劝酒,同事们个个都是酒精考验的老革命,我虽是新人也有过不少实战经验,估计就阿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架式,傻乎乎的来者不拒一杯杯的喝,没两下已经红到了耳根,两腮间更是红中泛白,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我坐在她身旁暗叫不妙,心想小姐你再继续估计得出洋相了。拿过一瓶喝了大半已经没什么气泡的雪碧,给自己的大红酒杯倒了半杯,然后给阿珠的大红酒杯倒了点红葡萄酒,趁大家没留意将雪碧混入红酒。把酒杯给回阿珠时我凑过去对她小声说:“有人劝酒你用小杯从这里装点出去就可以啦。” 搀了雪碧后的红酒颜色是淡了不少,但如果不是特别留心的话,也不会发现。加之她是女性,客户就算发现多半也会心照不宣的放她一马。

      她那晚总算有惊无险,没有倒下。后来再出去和客户喝酒她变得无比狡猾,让人慨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那一次的出差说不上辛苦。白天我们虽然要连续工作11个小时,但到了晚上很自由,可以一起打牌下棋,或者就外出逛逛,在老城区里的小馆子坐一坐,在球馆里打场球,甚至去看场电影。同去的就我们两个实习生,都还多多少少有点呆头呆脑的学生气,共同语言比较多,有意无意的就老呆在一起。她看着年龄很小,却绝对是个万事通,什么都能来两下,很对我的脾胃,讲到电影她中外名片无所不知,讲到名著她不仅喜欢红楼也爱看三国西游,谈到风景名胜她也是偏爱大漠风沙神山圣湖,聊起侦探小说她说柯南道尔当然很好天树征丸也不错,侃起音乐她纠正我说喜多郎不是果冻布丁而是个她喜欢的音乐家,他的音乐总让她心有所思而又无比放松,我后来找来CD一听之下果真音出天籁一尘不染。说到金庸小说主人公我们有了不同的偏爱,男的她喜欢杨过(女孩大多喜欢杨过吧我想,不然就是萧峰令狐冲,这不奇怪) ,女的她喜欢短篇<白马啸西风>里的倔强丫头李文秀。她问我说瓜子你喜欢哪个我一乐答到男的当然是韦小宝。她骂了句你小子也太没品位接着问那女的呢?我又一乐说你看东方不败怎么样?她有点生气说和你说正经的呐你逗我玩啊。我说不敢不敢在下喜欢的是任盈盈。她一时无语突然又冒出一句:“你不喜欢小龙女吗?多漂亮啊。。。” “冷冰冰的在一起多累啊,只有杨过这种无厘头的家伙才喜欢。。。” 我懒洋洋的答到。从此我被她贴了个没品位的标签。

      一天晚饭后同事过来找我:“瓜子打局桌球怎么样?输的请吃宵夜。” 我们平时互有输赢不分上下我当然不甘示弱:“当然当然,记得带钱包啊。” 他又说老是我们两个打多无聊啊,打四人的吧,我和芬姐你和阿珠。我心下一想不妙,芬姐平时和我们男的打也是难分高下的那种,都不知道阿珠有没打过桌球,这可没戏啦。正想说不公平应该我和芬姐一队,看到阿珠脸上颇有点期盼的神色,转念一想最多不就一餐宵夜嘛,如此婆婆妈妈岂非很是没劲,于是满口应承。

      接下来就该我们几个大跌眼镜了,阿珠原来是个桌球大拿,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和我们这样的半桶水不在一个档次。她击球的姿势尤其优雅,尽量的压低身子与球台几乎水平,双腿前后错开摆好架式,一杆击出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结果不言而喻,那哥们和芬姐说瓜子你好奸诈难怪答应得那么干脆。我说我哪里知道她有那么厉害。阿珠乐开了花一脸坏笑说瓜子当然知道,我们以前打过呐,我一般让他5个球。我有苦说不出暗道今天算你狠,不信以后治不了你。

      为期一个月的外派终於结束,我们如期拿出了满意的结果。最后一天客户给我们开了个PARTY,舞会上美酒美食宾主举杯尽欢。客户公司那个每天和我们开玩笑的接线小姐很热情的过来和我共舞一曲,转头看到阿珠在老练的经理带领下生涩的踩着舞步。一曲已毕众人归座,音乐再度响起,我也来不及细想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底的国标舞盲,上前装模做样地略一弯腰向阿珠伸出手去做个邀请的姿势。她呵呵一笑大方的牵着我的手步下舞池。她的舞技比我还次,高跟鞋不时狠狠向我踩来,别说还真有点疼。看我神色有变,她说瓜子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我心疼我刚买的皮鞋。她嘿嘿道你是男步啊不会带我还好意思抱怨。我说当然不敢得罪只是咱们慢慢地跳如何?她不做声把头向前靠了靠,脚下已经随着我变成了小慢步。一曲又毕她鼓励我到瓜子你跳的不错啊,挺会带的嘛。
      我说那是那是。
      她一乐,说道我就随便说说你也不谦虚两句啊?知道和你跳舞的感觉吗?
      我说那当然是很好的感觉对不对?多谢夸奖。
      她说答案是部电影的名字。
      我就是再蠢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谜底 --与狼共舞。
      我靠,这丫头涮我呐。
      她很高兴的拍拍我肩膀说到瓜子在人前我可都是夸你聪明的,这不你一下就答对了。

      略有点昏暗的舞厅灯光下阿珠笑语晏然,舞池中我们轻轻的相拥缓缓地配合着彼此的舞步,她的秀发就在我的脸侧,洗发水的香味和女孩子的体香隐隐飘来,我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心里有种沉醉的感觉。

      8

      完成了那个大项目后部门里集中精力解决几个本市客户的问题。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坐班制,学校有课在教室里坐,没课就在公司的办公室坐。

      实习于我而言本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是要装腔作势扮深沉以显示自己非常“PROFESSIONAL” 。但有小阿珠在一旁办公室的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公司工作时间表与别处不同,早上七点半就上班但中午竟然有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我们的规矩是办公室留出来给女员工们午睡,男同胞自谋出路。如此长的时间经常让一帮大老爷们无所事事,於是大家都会去炒股。我没有本钱不愿去凑这个热闹,只好逛到公司附近的一个茶餐厅,弄点饮料拿两份报纸打发时间。去多了每次进去老板向我点个头就会冲厨房里头吼一句:“一杯椰汁西米露!”

      阿珠来了以后我就不大去喝西米露了。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把折叠的帆布躺椅,拉上我去那个没人去的公司阅览室里吃饭 。虽然身在阅览室,“阅览” 我们是很少干的,一般就是在里头边吃盒饭边瞎侃,吃完了聊累了就一起在椅子上打盹。阿珠的生物钟极准,每次都会在下午上班时间前十五分钟叫醒我。一觉醒来我往往神智特别清爽下午工作效率奇高。

      阿珠还特别爱吃零食,瓜子大把大把的啃,九制陈皮话梅果冻布丁更是不在话下。一次在阅览室吃完午饭她拿出一大包五香瓜子说瓜子啊你喜欢吃瓜子吗?我说瓜子是不错,可啃上半小时吃不到一两瓜子肉多累啊。她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咽了口唾沫说牛肉干。从此她常常带牛肉干来和我共享,不是商店里一包包卖的那种,而是她跑到农贸集市一张张的买,让卖的人用大剪子给铰碎了,再装包拿回家。那样的牛肉干是褐红色的,非常有嚼头,每每吃的我大呼过瘾。

      下班以后我不愿立即去坐拥挤的公车,一般会在外头吃了晚饭再走。平时我都是独自行动,但每逢星期五阿珠就说我也想坐空点的车子我们一起去吃吧。几乎每次去吃饭我都会点一尾清蒸鲈鱼,阿珠说她喜欢吃鱼头,每次都会把鱼身子给我。她每次都只吃一小碗饭,啃完她的鱼头随便吃点别的就停筷,看着我一人狼吞虎咽。我说你不吃了就这么看着我我很大压力啊。她问为什么?我答你那么快就吃完象个淑女我这么大口猛吃象几天没吃饭的土人岂不是很没面子?她一乐说我不看你吃我干点别的,然后就开始给我夹菜,在我饭碗旁的小碟子里排列得整整齐齐。从此每次两人出去吃饭她都给我添菜,呵呵乐着顺便打击我夹菜的功夫太烂。

      扣子得到了四张去东方游乐园的入场券,说他不想去,给了我和筷子一人两张。吃午饭的时候我和阿珠有一拨没一拨的聊天。她道瓜子啊边实习边学习有时候也挺累的。我说是啊活干多了谁都累。她问你怎么调节?我说吃顿好的睡个好觉就成。她乐了,说吃完就睡小心变成肥猪。我说那也不要紧,子非猪安知猪之乐?
      “其实我很羡慕你这家伙能倒头就睡,我每次工作或者学习累了都要做些别的才能放松,就算跳一轮健美操也好,看本小说也行,光睡觉没用。” 她叹了口气。
      “做点别的容易,我有两张去东方乐园的票,周末去玩怎么样?” 我脱口而出。
      “好啊,那票挺贵的,你办法还很多嘛,是不是骗了哪个女售票员弄到手的啊?” 她冲我来了个阿珠式标准坏笑。
      “是哥们给的,事先说好啊,要去就要坐过山车。怕死的不准去。” 我嘿嘿冷笑。
      “坐就坐,怕你不成。” 她很不服气的答到。

      她嘴巴虽硬,去到游乐场后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想去坐过山车。我暗自偷笑假装不懂,把她生拉活拽弄到队伍里排队。到了座位上以后她就不大讲话了,看起来特别紧张。我本想打击她两句出出她以前拿我开涮的恶气,看到她胸口轻轻的起伏,一定是颇为害怕,便把一句:“哎,是谁说不怕的啊?” 活活吞回肚子里去。工作人员过来查看安全装置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以前师姐和我说的话:“他喜欢和我在那里坐过山车,把手伸过来拉着我,我尖叫的时候他就笑着说不要怕,说拉着他就不会掉下去。” 抓着另一个人的手,应该是对恐惧的最大克服。我心念一定,把手伸到阿珠的座椅扶手上去小声说:“抓住我的手就不会那么怕了。” 她没吱声,只把手伸过来狠狠地握着我的手掌,两眼紧盯着前方对周围的事似乎全不在意。车子一开动,我就听到了阿珠的尖叫声,同时感到右手被指甲一类的硬物扎得颇为疼痛。

      下来以后看她惊魂未定我不禁好笑,没想到这丫头突然说到:“很过瘾啊!瓜子我们再坐一次怎么样?” 我呵呵一笑说那当然好。她虽然还是一路尖叫,我也把手伸过去和她的手握在一起,但不知怎地她这一次只是轻轻地抓着我的手没有让指甲把我刺疼。

      那一天玩的特别尽兴阿珠说瓜子我们以后再来吧。我还是第一次坐过山车呢,没想到很有意思啊。

      回到宿舍发现居然没人,哥几个可能都到外头玩耍去了,星期六晚上嘛。我往床上一躺听着郑均的“回到拉萨” ,翻翻不知是哪个哥们的<旅行家>杂志。吱呀呀的宿舍的破铁门就开了,扣子脸色有点凝重的走进来说:“瓜子,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





      9

      “出去说吧。” 扣子又向我望一眼,有点催促的意思。
      我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不一会两人到了老地方-教学楼的顶上。在路上扣子顺手买了两瓶啤酒。
      “瓜子,小凌有男朋友了,本来不想和你说,但我觉得老瞒着你心里不舒服。”
      那一下子我觉得心里有点空空荡荡的,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是唯一的结局。我从来没向她开过口,她喜欢的也不是我。理智上我知道早晚这会发生,感情上我却欺骗自己既然没有发生我终归总有机会。
      “是光头吗?”
      “不是,是她的同事吧,看起来比我们大。在学校里我就见过几次。你小子和她一个公司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准是个好朋友吧?” 我想到我和师姐或者阿珠在一起的时候岂非也有可能被人误会成情侣?
      “你会亲你的好朋友吗?” 扣子摇摇头,彻底击溃了我的幻想。
      我无语,楼顶的风TMD居然有点冷。喝一口扣子递来的冰冷的啤酒我感到透心的凉。扣子叹口气,到教学楼下小卖部买了点吃的喝的,抄上一份报纸往水泥地上一铺,陪我在楼顶呆了一夜。

      周末一过回到公司我有点晃悠,还好工作上还能勉强收定心神认真完成。到了中午照旧和阿珠在阅览室吃饭说笑,她说瓜子你怎么啦那么没有精神。
      “有点烦心加上睡的不够。” 我有气无力的答到。
      “这样吧,瓜子我们明天晚上去玩一玩,你松口气。”
      “去哪呀?” 我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这次我请你你就别管去哪了,你不是说只要我请客你通杀嘛。说真的,瓜子,你请我很多次了,这就算我感谢你一下。” 她突然有点正经的和我说。
      “好啊,放长线钓大鱼这鱼现在总算上钩了,以后有什么吃香喝辣的好差事多多想着兄弟我。” 我多多少少恢复了常态。
      “你发梦啊? 还没睡觉就说胡话。” 她又乐了,呵呵,这才是正常的阿珠。

      第二天她下班后就换上牛仔裤T恤夹克,长发扎成马尾,脚上套了双圆头圆脑的皮鞋,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然后居然和我去了一个的厅,她和我说过她讨厌嘈杂的地方但知道我喜欢在蹦的中渲泄年青身体里无穷无尽的精力。那一刻我有点感动。

      令人昏眩的旋转灯光,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打扮各异的红男绿女,和我身上的衬衫领带西裤皮鞋格格不入。阿珠有点笨拙的扭动着身体,笑着对我说着些什么,但我听不见。看到身旁有一群人拉着手围成一圈整齐的踩着鼓点,我突然觉得心情平和,冲阿珠一笑拉过她的手加入到人群中去。跳累了我们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瓶啤酒,说起她第一次和客户喝酒险些出洋相,大家不由相视一笑。

      从的厅出来已是月朗星稀。两人抬头望天,她问瓜子你看月亮想到什么?
      我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她道蟾宫折桂海上升明月只有你这种没品位的人才想到什么月黑杀人。
      我说园月弯刀天涯明月刀岂非都是打打杀杀。
      她一乐道你天涯明月刀我还流星蝴蝶剑。
      我突然问到:“阿珠你是不是下星期五生日?”
      “是啊! 你怎么会知道?”
      “芬姐那天和我们大家说的。”
      “啊。。。我回去找她算帐。”
      “今晚我良心发现,所以你可以向我要一件生日礼物,你来定。”
      “哈哈,瓜子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可别后悔啊?” 她拍掌称快。
      “只要我可以弄到的,不是太离谱的,你就可以狮子大开口。瓜子一言既出,死马难追。” 我想她即使得意忘形估计也就会问我要个巨型SNOOPY之类的玩意。
      “我要你最宝贝的东西。” 她挑战的望着我。
      “行,要了这个就没有生日蛋糕了。别后悔就好。” 我一愣,然后爽快的答应到。


      10

      星期五的晚上一干同事在酒吧里庆祝开心果阿珠的生日。芬姐给她弄了个纸皇冠戴在头上笑着说我们的小寿星好漂亮啊。大家招呼着她说话,和她喝酒。当飞哥把一张巨大的,写满大家祝福的贺卡给她的时候,她脸飞红霞神情颇为激动。

      天色已晚,我决定先送她回家自己再转车回校。两人走到公车站,我拿出一个半指长的用白纸折的小包冲她一笑:“小寿星,礼物在这里,我怕大家笑话刚才没有拿出来。”

      她小心的打开纸包,里边是块很不起眼的灰黑色的小石块,上面静静地趴着一只远古节肢动物-- 那是一块化石,是我舅舅给我的。他曾经是地质队长,在外出探矿时偶然得到它。我很小的时候他来看过我,给我看他的罗盘地质锤和别的一些在一个孩童眼里完全新奇的物事。我当时立志要紧追他的脚步做李四光做地质学家,但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亲手埋葬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选择了一个热门专业。这块化石我一直带着,甚至出差在外的时候也会把它放在行李箱里。

      我总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那块化石不属於我。所以把它给一个好朋友也不是坏事,尽管有点舍不得。但我当时没有细想过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把它给扣子或者筷子,他们同样是我的好朋友。

      她眼里尽是惊讶:“瓜子,这是真的化石?”
      “是真的,我舅舅给我的。”
      一辆公车驶来。
      空旷的车厢里除了司机和一排排的座椅,只有我们的谈话。
      不知怎么的我们就聊到了各自的童年,她和我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她父母带她四处求医,后来终於痊愈从此她特别珍惜眼前的生活。“想着不用去医院打针体检,不用整天吃药,日子就很好了,我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她乐呵呵的总结道。莫明其妙的我和她讲童年时走天桥摸泥鳅偷红薯采金银花的故事。她笑着说瓜子你以前果然调皮。

      车快到站了,她说瓜子我知道这东西很宝贵,那天我是开玩笑的,但现在我真想留它下来了因为它很好玩。我说当然了莫不成我还拿回去。她说你看它是不是傻头傻脑的有点象颗五香瓜子?我仔细一看,别说那动物的形状还就是和颗瓜子差不多自己以前倒也没留意,忍不住哈哈一笑。

      “瓜子,你们学校有什么好玩的?” 临到楼下她突然问我。
      “溜冰,跳舞,打网球桌球羽毛球乒乓球,电影院会放老一点的电影” 。
      ”下星期五下了班去你们学校玩吧。”
      “行啊,除了打桌球由你挑。” 我说。
      “让你五个球行不行?” 她嘻皮笑脸。
      “不行,士不可杀也不可辱。” 我斩钉截铁。

      学校的体育馆里阿珠的大马尾一甩一甩,我漫不经心的陪她先练羽毛再打乒乓,碰到有扣杀的机会都改为轻轻打到一个刁钻的角度让她左奔右跑。她大呼我耍赖。我一愣说你要怎么样?她说你只能把球打到中间来,我是女孩子。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明白了,两人於是开始打友谊球,你一拍我一拍回合极多好不热闹。她兴致盎然,我兴趣缺缺。

      打完球出来我请她吃冰淇凌,一看表才8点多。
      “还玩吗?” 我问。
      “玩。”
      “看电影吧,正好是二场。”
      “好。”
      走到影院,要放的居然是<大话西游>,三年前的老片。我和哥们看过VCD,想到里面的唐僧,忍不住面带笑容。
      “你看过?” 她问。
      “很搞笑,经典。” 我答。
      “好啊,我听说过这个片子,正想看个喜剧轻松一下呢。” 她乐颠颠的说。
      我去买票,她跑去买零食,一切极其自然,就象我们提前商量好似的。

      影片开始后不久阿珠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虽是第二次看还是乐得前仰后合。幸好前排没人,否则我们嘴里的雪碧多半就把人家的衣服弄湿了。片子到了结尾部分,阿珠身子前倾,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象是怕错过了某个细节。终於紫霞从至尊宝怀中飘出奔向太阳,两人生死永诀。我已经看过倒是不大在意,侧头一看阿珠已经泪流满面,快要哭出来了。我一咬牙把脖子上的围巾递了过去,暗叹早知如此应该带点纸巾或者揣块手帕。她接了过去,我身边很快传来撸鼻子擦眼泪的声音。
      “瓜子不好意思我给你洗。”
      看着她哭红了眼心下很是不忍,我说:“别了,我自己洗吧。”
      她狠狠的盯着我说你敢拿回去?!
      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哈哈一笑说当然不敢,说我只是怕你洗衣粉不够,我新买了一包白猫的。回头到宿舍里给你拿?
      她破涕为笑说你敢去拿我灭了你。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go on......... please!
        • 搬运工从“生于70's”倒过来的,那里也只发到第10
          • oh, thanks.
    • 11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五一劳动节到了,我约了扣子筷子,阿珠叫上她的一个死党,准备去市郊野营露宿。没想到一切收拾停当扣子筷子和阿珠的死党都放了我们的鸽子,称临时有别的事不能奉陪。我大骂扣子筷子说我东西都收拾好了TMD怎么不早点和我打个招呼,回头问阿珠要不要就取消算了? 很奇怪的心里暗自希望她不要顺口应承。她说瓜子你别问我,你还想去吗?我说当然想我准备了好久了。她笑笑说那我们就去啊,让他们后悔去吧。

      背上大背包乘一小时长途公共再徒步走出十来公里,我们终於看到了上山的路。路上几乎碰不到什么人,也难怪,这本不是名山大川。山路很长,到了半山腰天已经快黑了,闻到一阵香味,再往上走得几步,见到路边一片平地上一帮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生了一堆火正在烧烤,看到我和阿珠就很热情的邀请我们加入。我俩从包里拿出腌好的牛肉和鸡腿抹上烧烤酱和蜂蜜,用铁签串上放在火上烧烤。我说声谢接过一个哥们递过来的一串看着虽有点黑但香喷喷洒着孜然的羊肉,从包里拽出几听啤酒,大家边吃边聊说些校园趣闻也不失为一大快事。

      夜幕很快擦亮了满天星斗,牢牢抓住了久居城市铅灰天空之下的我们的目光。阿珠道瓜子今晚的星星可真漂亮我想到最高的地方去看。我说行啊只要天亮以前走得到。“上山顶还要多久?” 阿珠问。
      “我们上次来从这里又走了一个半小时,一直往上就行,岔路都是向右的,不要走。” 一个女生答。
      “那次是白天走,你们晚上上去的话时间要更长一点。” 一个男生补充。

      打上加长手电我们继续上路,渴了可以喝口啤酒,乏了两人就说些笑话,一路上我居然越走越有精神。山顶又大又平,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我们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举目望去满天星光比起在山腰处所见更显璀灿。就这么坐着,耳间只有山风的呼啸,平时见面就抬杠的我们好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靠在了一起,我看到阿珠交错着手双肩上耸,似乎是觉得冷了,就把身上的薄夹克脱下来给她披上。“瓜子你穿回去吧。” 她轻轻的说。我呵呵一笑道叫你披上就披上不许废话。群星下我们饮酒夜谈,阿珠叹口气道很久没看到那么亮的星星了,我说都是城市污染太严重以后我们去西藏旅行高山蓝天空气稀薄那星星只有更加明亮。她笑道好啊可别打空头支票,我说瓜子一言既出死马难追到时你记得带上散装牛肉干就好。

      在那个最后疯狂的六月,我在学校里和同学朋友几乎夜夜笙歌不醉无归,互道珍重后相约苟富贵勿相忘。我很高兴不必和筷子扣子依依惜别,因为我们将会在同一个城市工作。阿珠和我都没有留在实习的公司,各自在本市找了一个更大的企业准备上班,我的报到日在7月她的非常晚竟是9月,她开玩笑说那是公司要省了在她身上的季度奖金的缘故。报到的第一天,我就被通知到总部培训一个半月,次日启程。打电话给扣子筷子说了一声,取消了原定的周末聚会。然后想打一个电话给阿珠,哭笑不得的发现竟然没有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她又从来不带CALL机。实习的时候除了周末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有什么事都在办公室里说,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需要打电话找到对方。
      培训的生活非常紧张,大量的阅读频繁的小测试把我这个自认为适应了临时报佛脚生活的人也折腾的够呛。但体力精力上的消耗于我而言只是小事,辛苦的是在忙碌了一天回到旅馆客房后我就开始有事没事的想阿珠,想她带的牛肉干的滋味想她啃五香瓜子的声音,想她给我添菜时的一丝不苟想她和我抬杠时的俏皮模样。我原本是个任何时候只要往床上一倒就能睡着的角色,那段时间却老是心事重重休息得很不踏实。打不了电话我想给她写信,发现我虽然知道怎么坐公共汽车去她家却不知道确切的地址。百无聊赖中我开始写日记,时长时短,有时还夹带酸文酸诗,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聊寄对她的想念。

      每两周我们会有一天半的休息,我一反常态没有兴趣和众人吃喝玩乐,独自逛到一家电脑吧,找出那个古老的三国五游戏,把君主设定为瓜子,游戏中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可以登录为部将,我把她的名字改为阿珠,设定为军师,然后不厌其烦的一次次通关爆机。

      等到培训结束,我就算长了个木头脑袋也明白自己已经他妈的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我拿定主意,回去就立即向她表白。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嘿嘿,我有预感这又是一个悲惨结局的故事,看看准不准。
    • 偶顶,好文。
    • 完了?偶也顶
    •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12 (完) - 瓜子头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通常而言当我对未知的世界无限憧憬心怀向往时它往往特别的大,但有时它也无可奈何的很小很小。我没有想到过我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阿珠。

      培训一完我就乘飞机回去,片刻也不愿停留。筷子开了单位的公车去接我,在车上他眉飞色舞道刚发了奖金决定请我吃饭:“你小子想去哪?别想太美啊,预算两百块,过了我只有卖车。” 我嘴上说TMD你是有车一族不砍你我砍谁,转念一想无比思念和阿珠以前常去的那家普通馆子,里边装修一般菜价适中但清蒸鲈鱼做的无比鲜美。“江南渔村” ,我脱口而出。“那里当然可以,你小子今天很有良心啊。” 筷子回了我一句然后开始给扣子打电话,“接到那家伙了,半小时后江南渔村见。”

      我们三个直上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扣子说这小子瘦了,筷子说这家伙是亏了,我说瘦也好亏也好今晚我好好补补你们看好自己的钱包到时别后悔。我当然要了清蒸鲈鱼,上来以后哥俩都说瓜子你TMD还真有点眼光,这里的鲈鱼弄的真好。我想到阿珠每次都只吃鱼头,就说鱼头归我你俩别和我抢。酒过N巡我起身去上厕所,楼梯下到一半就看到一楼远端的一张小桌旁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女孩长发披肩穿一件我极熟悉的印有SNOOPY卡通图案的T恤,虽然只看到了她的侧脸,我120%的确定了那正是阿珠。

      我的心开始狂跳,我不知我在担心什么,安慰自己说男女在一起很正常嘛,都什么年代了,坐在一起不一定就是恋爱情侣。我不知道我在楼梯上卡了多久,也不清楚上下楼的人是否对我投以“这小子肯定高了” 的目光,只记得他俩坐在一起静静的吃,结帐时抢着付但看来还是那个男孩得手,完了男孩先离座给阿珠把薄薄的风衣披上,阿珠起身时他吻了吻她的额角,然后两人背对着我出了门。我当时有个很无赖的冲动就是过去揍那小子一顿。但我很清除我和阿珠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对方,别说亲吻,我们一起走在街上都绝不牵手,一句话,我们根本不是情侣。这是她的私生活,我无权也无理去干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了二楼的座位,只觉得脚下不稳。筷子骂了句你TM掉粪坑啊怎么去那么久,扣子说这小子不行了,别喝了先把他弄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仔细梳理了一遍和阿珠交往的前前后后,得出她其实只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的结论,就象当初师姐和小凌对我那样。看来只是我自做多情罢了,我放弃了去找她的打算,因为我不愿见到她。

      没想到一个月后她竟然找上门来,门一开就说:“瓜子你死哪去啦?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 “我去培训了一个多月,没有你的电话。” 我尽量挤出点笑容。两人又有边没边的聊了会,我比较拘束,不经意间和她保持着距离。她坐了好一阵,象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好象很高兴的问:“瓜子你有女朋友了?” 我没有说不,心想这已经不重要,于是不置可否。她呆了一会,问:“是你们班那个来找你的女同学吗?” 我知道她指的是小凌,我们三人在同一公司实习时小凌曾经到过我办公室一次,而且见面就和我乱开玩笑,无论谁都看得出我俩很熟。我不知怎地极为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鼻子竟然嗯了一声 。她的神色有些变化但稍纵即逝,笑着说瓜子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也不留我吃饭。我说我请你去外面吃,我不会弄。她说她会,又问附近可有菜市场。我和她走到菜市,她买了猪骨牛肉青菜冬瓜姜葱蒜各种调料,最后在鱼档买了一尾活的鲈鱼。一路买来她讨价还价,我掏钱拎东西,配合默契。卖冬瓜的阿姨笑着对她说:“小姐,他很疼你啊,陪你来买菜。” 她忙说阿姨我们不是的,我们就是朋友,我在一旁听着心中又是一凉。

      回家以后我找了件破旧T恤当是围裙让她系上,看着她忙这忙那进进出出。一桌菜弄好后满屋生香,蒜蓉空心菜爽滑可口,番茄牛肉汁多鲜嫩,猪骨冬瓜汤火候刚到。她还是象原来那样把清蒸鲈鱼的头夹去,招呼我吃鱼肉。吃完一碗饭后她停筷,给我的碗里添菜。我默默的享受着这一切,心中又甜又苦。

      吃完了天色不早,她说我自己走吧,我说不行太晚了我送你。她说她打的,我想了一下同意。出到街口两人无语,我招手来了一辆夏利,她挥手说瓜子再见,冲我灿烂的笑了笑然后说瓜子你今天很严肃,笑一个嘛。我扯动僵硬的脸部肌肉挤出笑容:“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没有联系。某一个晚上我在床上反反覆覆无法入眠,泡了杯浓茶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我的烦恼快乐青春理想人生感悟,刹那之间觉得心里明白了很多以前困扰我的问题,於是下定决心丢下所有的是是非非年青冲动去异域求学。我开始复习英语,准备申请学校的材料,在毕业一年后拿到了签证。和筷子扣子以及其他哥们朋友告别后,我回到原来实习的公司拿到阿珠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打算告诉她我的计划,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不料电话老是忙音。我无瑕多顾,乘飞机西上和家人团聚,在家里又打了几次电话,被告知:“该用户无法接通,请查电话号码本。”

      在机场家人一一与我拥抱,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别太省钱,回首看去父母鬓发间已点点斑白,心头不由一痛。

      到美国后不久和老妈通电话她说:“你原来的房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一封澳大利亚来的信,我谢谢他让他转寄给我,昨天收到了。” 我问老妈信有没有落款,她说没有。我想到有一个大学隔壁宿舍的哥们去了澳洲估计是丫给我的信,就说妈你把信转给我吧。

      大约两周后收到了一封家里的来信,很厚。打开看有一本微波炉菜谱,我不由一笑。再摸掉出一个白色信封,上面是我熟悉不过的字迹,我大吃一惊,赶紧撕开封口急阅:
      ********************************************************
      瓜子:

      很抱歉一直没有把那块化石送回给你,但你说过那颗远古的瓜子已经是我的了?不是吗?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他始终不曾有丝毫改变,但那毕竟只是化石,不是吗?

      他们和我说过同一个星座的两颗星总是很难很难碰撞,因为彼此太了解了,就只能在两条平行的轨道飞行。每次和你说星座命运你就笑我迷信,你是断然不信这些的,我曾经也试过不去多想,但现在我却不得不信,有些事情,难道不是早就命中注定?

      瓜子你为什么要喜欢那首<当爱已成习惯>?你难道不知道歌词里唱的是:“匆匆的邂逅,终不可一起再走” 吗?

      瓜子你为什么要和我去看大话西游?里边虽然几乎全是无俚头的搞笑,但难道你不记得菩提老祖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真的需要吗?

      瓜子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在山顶看星河流动?难道你不知道我那时心里想着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同意吗?

      瓜子,很多次我都想问你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烦恼
      当你在舞厅里笨笨的轻轻的搂着我时,你在笑
      坐过山车我害怕时你让我握着你的手,你在笑
      我倒酶的时候你会幸灾乐祸的笑
      我不高兴的时候你想办法逗我笑

      他们说笑声是会感染人的,难道不是吗?看到了你,我就想笑。
      就算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时候,我还是要笑。我知道你也喜欢看到我整天开开心心的,不是吗?可是那天我多希望你说你喜欢我啊。我初恋的男朋友从澳洲来找我要重续前缘。我告诉他我喜欢的是你。但你却不是我的男朋友,这难道不是无奈吗?我想和你说我喜欢你,可是有些话女孩子是说不出口的。其实我就是傻,以为你也喜欢我,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有那么多次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要是喜欢我早就开口了,不是吗?

      瓜子,你知道你说要和我一起去西藏旅行时我有多高兴吗?但那已经不可能了。我想和你再打一次桌球,再去看一次大话西游,再一起吃一条鲈鱼,再在你面前磕一包五香瓜子。但那也不可能了。瓜子,祝福我吧,因为我就要做新娘了。他很关心我,你一定也希望我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是吗?

      祝你一切都好

      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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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到信封里好象还有什么,轻轻一抖一颗饱满的葵瓜子跳到了桌面上,那一刻不知什么东西终于弄湿了我手中那两张薄薄的信纸。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你为什么要写的这么好,你应该知道,一个心已麻木,泪腺已退化的感情浪子突然就被你感动,却又欲哭无泪的滋味么?你太残忍,贴这么好的文章。有些人会受不了的!!!!!